这件事，不想则罢了，一想，却是真正的细思极恐了。
因为云绯月完全想不起来前世的自己是何时与祖父断了联系的。
她被穆泽深那一家子困在靖安侯府后院，联系不到祖父很正常。
可她祖父却是手眼通天的啊，她和父母都被害成那样了，她祖父难道一丝消息也没收到吗？
想到此处，云绯月浑身的汗毛都忍不住竖了起来。
颖娘传了早膳过来的时候，寄雪跟着一起进来。
见云绯月在发呆，立刻紧张道：“主子可是睡的不安稳？”
彼时大殿里一阵安静，哪怕寄雪的声音很小，云绯月的意识还是被唤醒了。
“今日进宫的命妇中可有安国夫人？”
云绯月身为皇后，只需要罗列出召见命妇的标准即可。
具体的名单是下面的人拟定的，本来落实之前她应该是要过目一下的，但那会儿她还昏迷着，这事儿就落在了裴宴清身上。
所以具体进宫的人都有谁，她自己都不知道。
寄雪作为拟定人员名单的人之一，稍稍回忆了下，就点了头。
“有的。
毕竟是新皇主导的第一次大型仪式。
除了您说的那些，陛下还请了裴老太君和魏国公夫人等一些德高望重的老夫人，安国夫人也在列的。
奴婢方才听华清宫伺候的小宫女们说安国夫人已经进宫了，需要奴婢将人请过来吗？”
云绯月嘴巴张合数次，还是摇了摇头。
“你也是云家的老人了，除了安国夫人，还能想到有谁与祖父交好吗？”
寄雪并不多问，认真的思索一番，掰着指头一个个给云绯月数。
“要说真正与太师交好的，许多老大人都已经不在了。
如今还在世的，与太师交情最深的，应该属裴阁老和安国夫人了、还有卢公了。”
云太师离京云游本就是有隐情的。
为了避免给他自己、还有给云家带来麻烦，云绯月兄妹俩自幼被提醒尽量不要询问关于他的事情，以至于云绯月长大后也鲜少主动提起他。
难得如此正经的问起来，寄雪异常的看重。
将能想起来的人都说了一遍，想了想，还是迟疑着开了口。
“还有一个人，奴婢听说他当年与太师也曾是莫逆之交。
太师甚至曾当众说要收其为关门弟子的，但后来不知道为何，那位好像主动疏远了太师。
但这些都是奴婢听别人说的，是真是假，奴婢就不太清楚了。”
寄雪说的含糊，云绯月却知道她说的是谁。
明白过来后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我爹目前在何处？”
寄雪愣住，云父和安国夫人不一样。
她今早是从后宫出来的，哪儿能知道前朝的人的下落？
好在她愣神的功夫，黎音已然去而复返。
只不过替寄雪解围的也不是她，而是她带过来的人。
“云大人一大早就进宫守孝了。
不过这会儿他正暂代刑部尚书一职在替陛下清理叛乱期间浑水摸鱼的乱臣贼子，人应该已经出宫了。
皇后娘娘若是需要与家人联系的话，恐怕目前只能找到云夫人了。”
说话的女人个子高挑的很，身上穿着寻常宫女的衣服，举手投足也很符合宫女的标准。
一张脸普通的丢进人群里可能都找不见。
话说完，她才顺势上前对云绯月行礼，“奴婢黎雪参见皇后娘娘。
陛下命奴婢暂时伺候皇后娘娘，日后还请皇后娘娘多多关照。”
不卑不亢，又规规矩矩。
清冷又不清高的模样很符合云绯月对于高级女暗卫的的刻板印象。
然而，此时此刻，云绯月却没有心情欣赏这股从前最喜欢的酷爽劲儿了。
细细打量了黎雪一番，她挑眉道：“陛下身边的几个人，黎音负责日常庶务。
黎阳负责跑腿，黎清负责东宫与外界的往来，你……是负责什么的？”
黎雪恭敬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替陛下处理一切陛下明面上不方便出手之事。
除此之外，主要负责的就是打探情报。”
意料之中的答案让云绯月满意的勾起了唇角，“最近我这边分享给陛下的关于靖北的情报，有多少是你已经掌握的？”
黎雪初闻此言，还以为云绯月是在考验她的能力呢！
眼神微垂，神情却不卑不亢道：“回皇后娘娘的话。
除了北齐偷梁换柱，意图用假的嘉城郡主祸乱大元朝堂之事外，其他的，奴婢大致都已经知晓。
不过还是比您晚了一步，若您没有向陛下禀报，奴婢应该会在三日后才向陛下禀报此事。”
云绯月是有前世的经验，早就知道这件事，所以才逆推出了一部分真相。
继而着人去清查后得到了现有的情报。
可黎雪对这些事情是毫无预知性的，她能与自己在差不多相似的时间节点拿到差不多内容的情报。
云绯月已经见识到黎雪的能力了。
保险起见，还是问了一句，“剩下的时间，用来核对情报的真实性和补充细节？”
“是的，皇后娘娘。”
黎雪肯定的点头，神情没变，眼中却露出些许欣赏来。
裴宴清成婚半年有余，她却是第一次见云绯月这个主母。
很庆幸，云绯月并不是她想象中只会借着裴宴清的势发号施令的蠢货。
诚然，两人就一面之缘，几句话的功夫不足以让她真的了解到什么。
但就是这么几句话足以让黎雪知道，云绯月插手的，起码是她能理解的事情。
就在她以为云绯月在考核她的能力的时候，却听云绯月忽然道：“你既是专攻情报的，想来涉猎的范围应该不小吧？”
黎雪懵逼的眨了眨眼，用眼神向黎音求救。
后者却是见识过云绯月对他们这些当着人家的面做小动作的反感之强烈。
此时正眼观鼻，鼻观心，根本不搭理她。
于是黎雪无奈，只能乖乖道：“奴婢不太明白皇后娘娘的意思，还请皇后娘娘明示。”
云绯月于是真的就明示了，“你知道我祖父在哪儿吗？”
黎雪身子一晃，差点一个趔趄跪趴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