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滚滚团子泪眼汪汪地看着江乔，泫然欲泣的表情实在是太过心碎，让江乔难得地有种“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它的事情”的感觉，江乔只是迟疑了一下，他肩上的布偶幼崽也开始“呜”了起来。
幼崽的声音本就细嫩软甜，可怜巴巴地时候更是听得让人心都快软化了。
同时被两只毛绒绒的幼崽团子这么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江乔：“……”
他叹了口气。
两只团子虽然是毛绒绒，但是这幅“滚开，你这个讨厌的家伙”的争宠表现和他那群手下们好像没有什么区别。
布偶幼崽咕噜噜地压低了声音，漂亮的蓝眸竖瞳愈发尖利，看滚滚团子的表情半点没有在江乔面前的乖巧可爱。
诺尔其实觉得他要炸。
他就说，他都能根据旁枝末节找到了江乔，他们怎么可能找不到。
原来懒惰这个该死的混蛋，竟然一开始就来了江乔身边！
嫉妒使这只布偶幼崽丧失了理智，它现在满心满脑都是弄死懒惰，它连江乔把花送给了别人都会吃醋，何况是懒惰一看就是和江乔相处了有些时日。
布偶幼崽酸溜溜地想，它和对方比较起来，指不准还真是对方在江乔心里的分量更重一点。
滚滚团子此时的其实心情和它也差不多。
甚至还要更糟糕。
它眯着金眸盯着江乔肩上的那只布偶幼崽，恨不能把它揪下来，但是它怕它的动作会伤到江乔，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的位置被一个讨厌的家伙占了。
滚滚团子：呜QAQ
它眼眶就红了，超委屈的看着江乔。
乔乔，你变心了吗？
江乔虽然不知道它要表达什么，但看见它这样，还是无奈地叹口气，把它抱起来。
滚滚团子把自己的脑袋埋在江乔怀里，它怕自己下一秒就要忍不住在江乔面前露出对布偶幼崽的不喜和凶恶来。
布偶幼崽在江乔弯腰抱起滚滚团子的时候就已经懵了，它同样侧了侧脑袋，生怕自己神态会扭曲。
江乔就当两只团子彼此接受对方了。
他走到了田边。
第二茬植物已经快要成熟了，展现在面前的植物布满倒刺，枝干像是诡异的黑影。
江乔倒是很满意，看来在他离开的这几日，这些魔族并没有偷懒。
魔族们不管先前是什么姿势，一看到江乔就忍不住停止了背，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更精神抖擞、勇武有力，江乔却皱了皱眉头，问胖胖：“你有没有给它们乱吃什么东西？它们似乎亢奋得有些奇怪。”
其实也忍不住挺胸直腰、甚至在得知王回来后抓了一只雪白的瑞比巾好好擦了擦自己后，才急匆匆赶来的胖胖：……
“这些天有来过什么奇怪的魔族吗？”
江乔照例询问，胖胖的眼神就落在了黑五身边的两只魔族身上。
好了，懂了。
江乔看了眼黑五，它下意识地偏过脸，比起那只浑浊的灰色眼睛。
“来。”
他对它招手，黑五愣了愣，灰色卡特环视了一下四周，才确信江乔是在叫自己。
它迟疑着跟上去。
江乔不紧不慢地走在前面，黑五一面看着他的背影，一面又忐忑不安。
它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也听到青年的脚步落在地面上的声音，那细微的声响像是一下下踩在了它的心脏上，然后落下惊雷般的回响。
“怎么一直在发呆？”
青年略带雪夜寒意的声音传来，黑五抬头，对上青年低眸望来的金眸。
两只团子被他放在了休息的地方，现在这里只有他和黑五。
江乔蹲下.身，目光像是澄净的冰水：“眼睛怎么了。”
黑五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又不知说什么，狼狈得说不出话来，它有些羞愤，又有些难言的愤怒和委屈。
为什么要问它眼睛怎么了。
明明先前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魔界是个很奇怪的地方。
虽然留下的记录并不多，但是在王统一魔界前，魔界是存在着旧魔族的。
旧魔族大多生来强大，而新魔族们，每个魔族出生时都有着拟态，处于幼生拟态的魔族非常脆弱和弱小，是可以轻易杀死的存在。
低等魔族之所以是低等魔族，就是因为它们永远只能处于拟态，无法再脱变。在崇尚强大的魔族里，大家其实都极为厌恶和忌讳自己的拟态，更别说表现给别人看了。
王几乎被所有的魔族憧憬着，但王出现在众魔族面前，从来都是完美强大的人形态。
有魔族说，王其实是旧魔族。
这几乎是公开的秘密。
不知何时起，魔界渐渐出现而来新魔族。这些魔族外表不同、习性不同，旧魔族以猎杀它们为乐，两者天然的对立，可王却是一个旧魔族……多么嘲讽的一件事情。
但魔族们爱他。
因为深爱王，所以对于自己的种族竟然天然就和王敌对，有着深深的厌恶和绝望。
王把它们从深渊中拉出来，却又把它们重新推进了深渊。
然而这种爱，在王长眠于深渊之后，变得格外扭曲。
一方面，它们喜爱花，喜欢黑色和金色，喜爱着王所喜爱的一切。
另一方面，它们又强行让自己的习性贴近旧魔族，极力否定自己的一切。
旧魔族病态般崇尚着强大，底线近乎于无，所以新魔族也效仿。
没有人说，这是不正确的。
新魔族们只知道，拟态是不被需要的，终生只能维持拟态的弱等魔族也不需要被重视，而它们……
它们是异类。
它们天生残疾，也有的魔族是因为受了伤，忍受不了异样的目光，所以逃了出来。
没有谁会喜欢它们。
哪怕它们的种类其实一样，只不过先天残疾或者弱小，就像是被否定了全部的价值和意义。
拟态最弱小，外表最丑陋，是被厌恶，轻蔑的存在。
黑五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可此时被青年问，“你的眼睛怎么了”时，它心底忽然就漫出极大的委屈和酸涩。
“你讨厌我就直说！不用这样羞辱我！你们这些高等魔族，总是假惺惺的，知不知道这样很讨厌啊！”
黑五吼完，发现自己竟然不争气的哭了。
艹啊！
你怎么这么没用！
江乔愣了。
残了一只眼睛的灰色大猫凶巴巴地冲着他后，看似很凶，结果刚吼不到几句，眼泪吧嗒就下来了。它慌忙地擦着眼睛，阖起那只混沌的灰眼睛，用一只眼，倔强地看着江乔。
江乔想了想，他靠近了黑五几分，声音甚至轻轻带起了笑意：“怎么反应那么大？”
黑五：……要你管！
“啊呀啊呀，想撒娇的话就好好撒娇啊。”
黑五咬牙，谁撒娇了！谁想撒娇了？！
黑发青年朝它伸出了手。
黑五很想一口咬上去，或者是给他狠狠地来一爪。
但最终是，它什么也没做，只是杵在原地，任由青年把手放在它的脑袋上揉。
力度不大不小。
青年手指还带着几分冰凉，灰色大猫凶巴巴地瞪着他，闭着一只眼睛，睁着的眼睛还红红的，却乖乖地蹲坐在地上，也不反抗，毛绒绒的耳尖在寒冷的空气中轻轻抖了抖。
直到青年的手指往下滑了滑，指腹轻轻擦过它的眼皮。
青年俯身，金眸里倒映出小小的它来。
“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