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画面被定格在这里。
温暖的火光下,黑发男孩抱着两只团子，他靠在石壁上，团子靠在他的怀中,光线映亮了男孩金色的眸子。
被团子黏上了之后，幼年的江乔好像莫名其妙吸引了更多的团子。
一路上,在捡到滚滚团、布偶团、萨摩耶团……一系列各种团子后，江乔坐在火堆前，曾很严肃认真的思考过，他为什么要捡那么多他讨厌的幼崽。
偏偏这些幼崽像是根本看不懂他的脸色,个个黏他黏得要紧，一度让江乔怀疑它们是不是想要过来侵蚀他对幼崽们的警戒心。
出现在画面里的景象格外单调,这里实在是太偏僻了,放眼望去什么也没有。
然后有一天，江乔忽然说：“你们想去外面看看吗？”
“说起来,我好像还没有仔细看过这个世界呢。”
接下来的画面便不再稳定。
很多画面都是一闪而过，像是完整的影像被随意的剪辑，有时上一刻还是男孩的外表,下一刻就抽条长大，遇到的事情好像也是没有半点关联。
江乔看着画面里的“自己”,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江乔想了想，如果真是幼时的他，说不定江乔还真的是这个鬼样子。
猝不及防看到了自己以前羞耻过往的江乔：……
他面无表情地捉住了那张卡片，“所以，以前的我是真的来过？”
卡片也不挣扎,乖乖地任江乔动作。
“对……”它说，声音中带着些许小心翼翼的期待,“您想起来了吗？”
江乔：“……”
他没说话，卡片就像是知道了他未尽之言，一张卡片蔫了蔫，竟然表现出来了什么叫做垂头丧气。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起码江乔知道了，那个所谓的魔王，很有可能就是他本人。
而滚滚团子和布偶团子，就是他一开始最先遇到的两只团子。
而当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最先找上来的，也是它们。
影像明显开始不稳定了起来，比起像是因为外力元素而无法正常地回溯给他看，更像是因为内部出了问题，不稳定，所以无法让他继续观看下去。
看到这里，江乔也算是多少解了些心底的迷惑，除了“自己”笑着朝他说“来”，以及后面崩坏的画面，他得好好想一下这里面都有些什么关系。
江乔还没开口，这片空间便渐渐破碎开来，等江乔回过神，他已经回到了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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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声音有些惊讶，说：【回来了啊。】
他的口气简直像是在问，你怎么回来得这么快，竟然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江乔思忖了一下，还是决定原谅他。
风吹得人有些难受，这里先前探究过了，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还不如回去。
结果一回头，江乔便对上一双蓝色的眸子。
那双眸子澄澈碧蓝如宝石，浓密纤长的睫羽下，瞳色仿佛映着星辰的海洋。
诺尔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
“王。”
少年模样的罪之主穿着白色的衣袍，粉丝微卷的长发侧扎垂落在胸前，金色的丝线微微折射的光芒。他微微歪头看了一下江乔，然后弯着嘴角笑了起来。
如果说，江乔先前对他就警惕不大的话，此时见了他，不知是不是看到的画面还在影响着他，江乔竟然也勾了勾嘴角。
他点了点头，当是应答，又说：“你怎么来了。”
诺尔有些委屈：“因为一回过神的时候，发现王又不见了。”
他的声音低落了下来：“我……我有些怕找不到王，所以跟着出来了。”
明明对方说的是这次江乔抛下两只团子自己来这里，然而江乔却莫名感觉，对方并不只是说这个那么简单。
“想太多了，我还能去哪。”
江乔往回去的方向走，脚步停了停，发现粉发蓝眸的罪之主还静静地站在那里，垂着眼睛显得委屈巴巴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
“过来。”
黑发青年眉目冷淡：“还傻傻地站在那里做什么。”
诺尔像是在发着呆，听到江乔的声音时，眼睛才慢慢有了聚焦。他先是愣了愣，看着不远处回头等着他的青年，抑制不住地在脸上露出笑意来。
“王。”
诺尔快步走过去，又变成小跑，眼睛亮晶晶的，白皙的脸上微微浮出红晕。
“嗯。”江乔轻轻应了声，说：“变回去。”
诺尔眨了眨眼睛，顺从地变成布偶幼崽，绕着江乔的脚踝就开始腻。
江乔把这只布偶幼崽抱了起来。
它并不像滚滚团子那样暖呼呼的，可小小一只，又格外乖巧，半点不像是罪之主应有的模样。而回到休息处的时候，江乔就看到滚滚团子在生闷气。
乔乔又不见了。
又、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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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子捂着自己的胸口，感觉到自己仿佛快要窒息过去。
甚至连困意都被抛去了一边，整只滚滚就是大写的暴躁。
想找乔乔。
想撕了那只讨厌的混蛋。
……可是要乖。
要听话。
乔乔那么好，有那么多团子们觊觎着他，不乖的话乔乔就会被抢走了。
勉强把自己的闷气顺下来的滚滚团子已经用了很大的力气，但当它看见江乔抱着那只可恶的团子从外面进来时，一副玩得很愉快回来的模样，团子的心态崩了。
“呜！”
它格外难过地呜了一声，金色的眼睛几乎是立刻盈满了泪水。
乔乔，你不要我了吗？
可能还是受看的那些画面的影响，江乔发现自己好像对它们越来越了解了，滚滚团子只是抽噎地呜一声，江乔的脑子却自动把它的心理补全得差不多了。
江乔挑眉，直接把这只团子拎起，熟练地揉着它脑袋顺了一把毛。
滚滚团子勉强安分了下来，怀中的布偶幼崽又不满了。
“别闹。”
搂着两只团子，江乔格外自然地说出了这句话。
说完之后，不只是江乔愣了愣，两只团子也呆了呆。
在看到的那些画面里，江乔一开始并不是很耐心。因为同样还算是幼崽的年龄，江乔当时又对着任何幼崽都带着有色眼镜，和团子们闹别扭或者团子们争风吃醋、彼此打架的时候，直男江乔解决的方案永远是一句：“别闹。”
一般他这么说的时候，团子们无论闹得多么不可开交，都会乖乖地安静下来。
哪怕到了后来，越来越熟悉，越来越亲近的时候，“别闹”这两个字，也从最开始的不耐，变成后来的略带笑意的无奈纵容。
往往这个时候，团子们就知道，这是可以更亲近面前的这个青年的意思。
就算是撒娇，也是被允许的。
无论是想要被揉脑袋，还是想要被顺毛，或者是想要被摸爪子和耳朵，都不会被拒绝。
滚滚团子的脑子里模模糊糊地出现了一个人影，莫名地，它知道那是此时正抱着的它、眉目带着些冰雪融化般笑意的青年。
它失去过记忆，懵懵懂懂地醒来，它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自己似乎要找什么。
是很重要的宝物，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
它总是很困倦，团子记得它似乎沉睡了很久，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沉睡，因为它总是时刻处在困意之中，它只知道，它好像是突然之间惊醒的。
若有所感，顺着感觉翻山越岭，跨越一个又一个大域，来到这里。
然后，它就见到了江乔。
从此便再也无法从青年身上移开视线。
所有的困倦烟消云散，像是清醒只因他而在。
布偶幼崽看了眼滚滚团子，内心轻轻嗤了一声。
它是留着所有记忆的，即便……记忆越美好，在漫长的等待里，越是噬人心脏。
布偶幼崽将脑袋埋在江乔怀里，不过这样也好，少一个没记忆，就少一个和他抢王。
先来一步又如何，笑到最后才是赢家。
抱着这样傲气想法的布偶幼崽并不知道，已经越来越多罪之主察觉到了不对劲。
贪婪和欲望正无所事事地挖坑种花。
短短几天，他们已经种满了快一个大花园了。
王喜欢花，喜欢可爱的东西。
他们已经够可爱了，王还不来看他们，那就是因为他们做得还不够好。~_~杰米哒xs63
可是……
满载期望而去，满怀失望而归，无心工作，又颓又丧。
但是罪之主们并不怪王，王一定是回来了，只是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
看上去像是自欺欺人，但若不是这样，罪之主们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过下去。
他们本来就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留恋的地方，只是王说，魔界需要他们。
所以他们才有了存在的意义。
贪婪和欲望两个罪之主比邻而居，虽然王还在的时候，大家谁也看不爽谁，然而王不在的日子里，大家虽然还是彼此看不顺眼，但也不会一见面就剑拔弩张。
王不在，他们争夺谁的宠爱。
两个同样又颓又丧的罪之主们刚好顺路一起从托斯卡纳回来，罪之主彼此对视一眼，打算放下过往的纠纷，一起拎着铲子去种花。
种完又铲，铲完又种，罪之主们花园里被摘下的花朵把托斯卡纳装饰得无比美丽，自己的域下却仍是一片荒芜。
就像是他们内心，只有王存在的那个角落还带着温暖的光，剩下的依旧是漫长而难消的黑暗。
无聊的时候，自然也暗戳戳试图打听一下别的罪之主的动态。
大家虽然都从托斯卡纳回来了，但内心还是对王的归来仍然抱着期望的。
表面上大家都失望而去，其实都在监视着别人的动态。
尤其是傲慢、嫉妒、懒惰他们。
从深渊重新苏醒而来的魔族，相当于新生。
而所谓新生，也就是，他们可能会见到一个虽然没有任何记忆，但是小小的，软软的，懵懵懂懂的一只幼崽王……
光是想着，就想把王拐到自己的域里，不让别的罪之主发现。
虽然一起种花，但是贪婪和欲望简直表现得格外塑料，假惺惺地彼此试探后，又双双失望，两个罪之主自然开始闲聊起别的罪之主的八卦。
被重点关注的诺尔最近的消息格外让人注意。
“你是说……嫉妒要举办魔后大典？”
贪婪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它黏王黏成那样，性子又格外难缠，他？举办魔后大典？”
欲望眯着眼睛，随口道：“谁知道他呢，反正南域最近动作挺大的。”
他想着自己手下告诉他八卦时的兴致勃勃的模样。
“似乎是真的一见钟情了。听说对方还是个黑发金眸的大美人。”
副域主赞叹说。
因为王，魔界的审美就是黑金二色，这两种颜色又格外稀少，拥有一个都让魔觉得美，何况是二者兼备。
“黑发金眸？”贪婪皱眉，“诺尔这家伙在搞什么？”
欲望却关注另一点：“他怎么会去傲慢的地盘？”
贪婪一愣：“……对哦，嫉妒和傲慢懒惰他们不是最合不来吗？”
两个罪之主彼此对视一眼，察觉到了不对劲。
另一边，前去北域的薇娅有些迟疑。
她看了眼水面，红发红眸的美人娇艳如玫瑰，带着无比的艳色，很熟悉的一张脸，她看过无数遍，可是……
王从来没有见过她这幅模样。
王会认得出她吗？
薇娅顿了顿，她攥了攥拳头，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不管那位会不会是王，她……
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哪怕是瞧上一眼也好。
薇娅最终还是变成了她曾最厌恶拟态——
一只雪白的小仓鼠。
……这是为了王！
罪之主们：你说的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