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第 26 章

作品:大汉第一太子| 作者:时槐序|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2024-05-17| 下载:时槐序TXT下载

刘陵站着进宣室殿,被抬着出来,刘据一战成名。

这个“一战成名”跟霍去病的“一战成名”完全一样,刘据一点也想要。

可刘彻跟霍去病显然没管他想想,表面点头哄着他:“对对对,是你,是来受了内伤,与你无关”。

神却已经暴露了一切,赤裸裸表达着同一个意思:他们齐齐刷新了对自家儿子/表弟的认知。

霍去病甚至半开玩笑地:“陛下,如下回跟匈奴大战,你考虑考虑让小表弟先去阵前几句,指定刀枪未出,光用嘴能吐血几个。”

刘据脸色瞬间垮下来,连连跺脚,叉腰大骂:“表哥坏,我再也要理你了。”

可惜这话对霍去病半点威胁都没有,反而引得他哈哈大笑,连刘彻也忍俊禁。

刘据十分郁闷,有人比他更郁闷,那是刘陵。

醒过来后,没再攀咬卫青,却仿佛受了刺激一般攀咬出更多人。什么廷尉张汤,盖侯王信,中郎东方朔等等。

管是比年纪大的,是比年纪小的,亦或是与年岁相仿的,全都能幸免。呼啦啦拉下小半个朝堂,并仍在持续增加。

一时间朝堂风起云涌,人人自危。没被“点名”的忧心下一个点到的是自己,被“点名”的一边忙着面圣喊冤,一边在家里跳脚大骂。

“我过是见的升平楼赚钱,跟着捞了点。其他的我什么也没干,什么都知道!”

“能赚钱谁想跟着赚。可谋反?我是脑子进水了也可能去沾这种事。我收了点利钱,怎么到嘴里变成是收了淮南厚礼了。带这么冤枉人的!”

“我呢?我更冤,我跟连意关系都没有,利钱都没收,宴会上同了几句话,是宫中宴会,这都能被成我是在帮与淮南传信!”

“疯子,疯子,这简直是个疯子。”

“陛下怎么砍了,再这么任由下去,是是整个朝堂都成的人,与淮南有勾结了!”

……

谩骂诅咒声绝于耳,众人一致高喊“污蔑,这是‘污蔑’”,并请求与刘陵当堂对质,在这个时候,一则信报从远方传来,李沮与公孙敖已全面镇压淮南与衡山。

淮南王刘安与衡山王刘赐兵败自尽,其余人等全部抓拿,日便可押解入京,等候陛下处置。

消息传到狱中,刘陵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双手自觉收紧。早料到的结果,可等它真正到来的时候是免了心脏抽痛。

刘陵闭深呼吸好几个来回平复情绪,双手放松。

着出身皇族,即便到了此等境地,其他侍从属下都挨了一轮又一轮酷刑审讯,唯独刘陵例外,刑罚加身,仍旧保留着基的体面。

甚至在的强烈要求下,狱卒给了一桶水一面铜镜一把梳子。

刘陵着这东西梳洗净面,为自己整理仪容。钗环尽去,好在从狱中找到一根断裂的细木棍,勉强能挽起来。

扮完毕,刘陵对镜呢喃:“可惜没有口脂。”

一爱美,临死前自也要仪态得体,容貌清爽。条件有限,也能多做计较了。

到底是翁主,解去钗环与表面饰品已经足够,谁敢来搜的身?

刘陵伸手拿起杯子,倒了半杯水,从腰带的夹层里取出一颗绿豆大的药丸丢入杯中,入水即溶。

刘陵端起,仰头饮尽。

久,狱中传来喧嚷声,狱卒们脚步纷乱,有人匆忙出去报信,有人惊慌大喊:“翁主自戕了。”

另一边牢房的侍听闻,惊坐而起,连牵扯到身上的伤口都浑觉。心神大震,嘴唇蠕动,泪水滴滴滑落。

半晌后,挣扎着起身跪下,面朝前方牢狱方向,伏地磕头,哑着嗓子:“恭送翁主!”

声音细微却又好像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知道淮南事败,翁主是必死的。翁主也必须死。这是们一早约定的信号。

论外界消息如何紧张,只需翁主死,代表事情尚有转机,未到绝境;相反,一旦传出翁主死讯,代表局势紧急。

这是在告诉桑枝,需护小郎君速退南越。小郎君长成前可再入中原。

侍闭上睛,片刻后又缓缓睁开,眸光坚定。作为刘陵心腹,当明白刘陵的苦心,也知道刘陵的谋算。

翁主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如今翁主去世,剩下的交给吧。

低头看了自己身上遍布的伤口,想着,等下一次审讯便可将该交待的都交待了。至于无交待的,自会,也会让人察觉出半点来。

侍忠诚感天动地,刘陵麾下被洗脑的人亦在少数,也是每一个都如此。

譬如安陵邑某位。

小院内。几个子围在一起,面上满是悲痛与彷徨。们内心忐忑,茫惊慌,知所措,唯有找到一直看管教导们的主心骨,寻求帮助。

“姑姑,翁主没了,我们怎么办?”

被唤作姑姑的人张着嘴也知该如何回答。

翁主告诉过怎么看管这人,怎么培养这人,可翁主没过,若自己在了,们该何去何从。事情发的太急,变故太快,翁主没来得及给任何指示。

那日翁主紧急召集人手,在长安内城,也在长陵邑。翁主的人马多在这两处,而们是另有任务的。

负责教导这孩子,而这孩也只负责学习如何伺候陛下,如何讨陛下欢心,以便更好更快得宠。其他事,们都参与,也素来理会过问。这是规矩。

而这边得到消息时已经晚了。手中无人也无能力,只能关注着事态发展,干坐着等,什么都做了。

等来等去,希望等到一个奇迹。可事实证明世上没有那么多奇迹,有的唯有噩耗。

淮南兵败,翁主身死。

这几个孩子茫,姑姑也很茫。

在此时,一个人影从屋外进来:“姑姑。”

众人回头看,皆是怔愣。此人们认识,名唤撷芳,是几个孩中容貌好,学得努力,效果佳的。

此刻一身素白孝衣,头上簪着白花,手中托着酒壶,下尤有泪痕。

“姑姑,翁主去了。”微微低头,声音轻缓带着无尽悲伤,“我想让翁主孤孤单单地走。”

一句话让姑姑顿在原地。

撷芳继续:“朝廷早有准备,动作迅猛,即便没查到我们想来也快了。与其坐着等死,等着被他们羞辱欺负,酷刑加身,如我们自己动手,能得个痛快。”

姑姑身形一颤,这话有感触。当年姐姐被人诬陷入狱,是在狱中被人糟蹋死的。这事告诉过几个孩,而在场人都面色大变。

撷芳又道:“我听廷尉张汤手段十分狠辣,若落入他手里,只怕……”

只怕如何没有再,可们都听闻过张汤名,下意识了个寒颤。

“长安戒严,长陵邑戒严,安陵邑戒严,处处都戒严。我们躲开,逃了,呆在这里犹如笼中困兽。

“营救翁主、为翁主报仇,我们连见翁主后一面、为翁主收尸都做到。既如此,如随翁主而去,黄泉路上与翁主做伴。”

撷芳放下酒壶,神色怔怔:“这里头是毒酒,毒性烈,速度快,想来会太痛苦。”

抬头望向众人:“我是孤,家中遭难困苦无依被翁主所救的。若没有翁主,我早死了。

“所以,我决定了,翁主,我追随。翁主死,我亦追随。姐妹一场,我特来与你们道别。有姑姑,多谢你这年的照顾。”

完,端起杯子要喝。

“且慢!”

一个孩叫住,露出一丝轻笑:“别以为只有你对翁主忠心。我们谁是走投无路被翁主所救,谁是深受翁主大恩。你愿死相随,当我们愿吗?”

摸一把泪,仰头道:“左右都是死,我为何自己选个死。你且等等我,我去换身衣裳,同你一起上路。”

有开了头,其他孩纷纷道:“对,我们也一起。”

姑姑大受触动:“翁主没有白救你们一场。好,既已无活路,与其落到张汤手,受尽折磨与屈辱,如我们大家死在一起!”

于是,众人回屋翻找衣裙,白色衣裙好找,素色偏白是有的。大家一一换上,又在院子里寻了白花摘下戴在鬓角,重新坐下来,一人手捧一只酒杯,相视一笑,一饮而尽。

撷芳所速度快是真的很快,过片刻,们陆续倒地。

没有人看到,在所有人都倒下后,撷芳睫微微颤了颤,等了会儿,确定身边再无动静缓缓睁开睛,站起身来。

看着曾经的姐妹与教导姑姑嘴角轻轻勾起。

朝廷查得严,们一群人,想逃自可能,若只有一个,却是能赌一把的。

什么随翁主而去。翁主没了,们也自由了,是更好吗?

十多岁,有大好人。想死,所以得给自己找条活路。这处据点朝廷必会得知。只有据点毁了,据点里的人全死了,事情算结束。

也唯有如此,知道秘密的人全在了,能得到真正的完整的自由。

撷芳摘掉头上白花,来及更换衣服,直接在外面套了件深色的曲裾,手一挥,落灯火。没有走门,而是悄悄从院墙翻出去。墙外是僻静小巷,正逢黑夜,寂静无人。

撷芳落地后没有停留,匆忙离开。在离开后久,朝廷人马赶到,前门后巷全部堵住。

撷芳藏在看热闹的人群里,特意用脂粉遮掩过妆容,使自己那么惹人注意。

冷看着院落火光冲天,看着官兵忙忙碌碌,看着偶有一两具尸体被抬出来。

听到官兵议论:“火势越来越大,能再进了。会出事的。”

“里头有好几个人,我查过,全死了。只有一个昏昏沉沉,嘴里念叨着追随翁主给翁主殉葬。都淮南翁主是疯子,手下这群人也全是疯的。”

“虽疯,却也算得上忠心。”

……

仔细听着,确定他们并没有发现有人逃离,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如此更好,等这把火燃尽便什么都烧没了,可永远消失。

撷芳睑微垂,握紧了手中的玉佩。

鱼形玉佩,玉质并太好,雕工也一般,怎么值钱,却是的宝贝。

这东西原是刘陵寻来的,是为入宫假造身份需要用到的信物。只是突变故,计划搁浅。

如今刘陵在了,信物在,机会便在。

撷芳转头看向皇宫方向,那是一条通天大道,成为后妃,宠冠后宫。

想试一试。前半过得苦,经历过颠沛流离,如狗一般对人摇尾乞怜以求一顿温饱;后来虽被刘陵所救再挨饿,却仍旧受尽骂与拘禁。

后半,想要甜,有多甜要多甜。

也想要过一过舒舒服服高高在上的日子。

撷芳将玉佩收入怀中,再次回头看向小院,被遮掩过的容颜即便看出往日美貌,可一双睛仍旧澄亮有神,双眸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星光。

嘴唇勾起,暗自在心中呢喃:

此后,世上再无撷芳,会有全新的身份,全新的名字。

********

南越太子府。

是太子府其实并没有相应的招牌,毕竟这里是南越,而是长安,此宅门上只写了简单的赵宅二字。

可宅子的主人却真真切切是南越太子赵婴齐。

十多年前,闽越国对南越国发动战争,南越敌,遂向大汉求援。刘彻派大军平定闽越乱,此后又遣使者表彰南越王赵胡忠于臣属职,请他入京。

赵胡害怕自己来了会被扣留长安再回去,便称病言无启程。病总有痊愈的一日,这办躲得了一时,躲了一世。若是拖得太久恐惹怒大汉天子。

于是赵胡想了个主意,“死”儿子“死”自己,遂让太子赵婴齐代替自己前来尽忠,将其送至长安充当刘彻的侍卫。

既是侍卫,也是质子。

也为这点,他与其他侍卫同,有旁人没有的优待,有一处错的居所。

如今的长安若论狭义唯有宫城这一片,若论广义则可分内外。

“外”指的是周边各陵邑,“内”指的自是内城。若“外”是首都副中心,那么“内”是正中心的心脏。

鉴于内城多为皇家宫殿群,能在此居住的贵族与官员都非同一般,与长陵邑的显贵们相比,有过而无及。

这府邸中又有一地理位置优越且规模格局都极佳的,位于未央宫北门附近,称为“北门甲第”。①

卫青的大将军府在此处。

赵婴齐的居所也在,同刘陵的翁主府遥遥对望。

他在这已经住了十年。刘陵可在淮南王入京进献朝贺时与家人相见,亦能在父母寿辰际提前上禀回家,他却能。

十年,他已经十年远离故土,困宥一隅,得自由了。

侍从进来时,赵婴齐正对着窗户,望着翁主府的方向出神。

侍从犹豫一瞬,终是走了过去,轻声道:“主子,刚得到的消息,刘陵翁主于狱中自尽,已经没了。”

赵婴齐神色闪了闪又归于平静,淡淡嗯了一声再言语。

侍从又道:“听那原骨头硬嘴巴紧的侍属下也渐渐开了口,招出了许多东西。

“譬如翁主如何网罗孤儿孤秘密培养为所用;

“譬如如何通过升平楼拉拢了皇亲权贵,动声色从他们身上攫取消息;

“譬如如何一边笼络了陛下身边的近侍,一边掌握他们的致命把柄。

“甚至听闻好几个探子是利用这人的人脉关系送进宫的。”

赵婴齐仍旧点头,没有话。

侍从神色焦急,忧心忡忡:“主子,们会会……”

赵婴齐抬眸:“你怕们会供出我?”

侍从欲言又止,答案显而易见。自家主子与刘陵的关系即便少有人知,可那几个心腹是了解的。这若是被翻出来,主子可怎么办!

赵婴齐嗤笑:“你以为刘陵为什么临到死了,要攀咬那么多人?别人都疯了。行事确实疯,是真正的疯子。做每一步都有自己的目的。”

侍从愣住,一时没明白过来。

赵婴齐继续道:“或许开始攀咬卫青确实是想在陛下心里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虽死局已定,可能等到这颗种子萌芽。

“好过,自会让别人好过。临死前给敌人埋坑是的作风。可惜这步棋被刘据一个小小稚子给毁了。既此路已经走通,只能换个方式,当自己被刺激狠了大肆发疯。

“你且想想,若你是陛下,攀咬一二人,你即便当时信,是是也会狐疑?可若攀咬了大半个朝堂呢?”

侍从下意识回答:“绝无此种可能。”

赵婴齐轻笑一声。

侍从顿住:“主子是,翁主此举是为了帮主子遮掩?如此即便供出主子,在大半个朝堂的人里也显,可信度亦高?”

赵婴齐摇头:“刘陵手里的人虽多,可真正紧要的秘密,捂得严实,非心腹能知。那几个人对刘陵忠诚得很。没有刘陵授意,便是刘陵死了,们也会吐露半个字。

“而刘陵?指望我给的繁儿做退路呢。供出我,的繁儿怎么办?只有我活着,活得好好的,的繁儿在南越能好。”

侍从解:“那为何……”

“为了把水搅浑。”赵婴齐转动着手中的杯盏,继续道,“水浑了,既在一定程度上给朝廷制造混乱,也吸引众人注意,让大家把精力都放这上面。如此更有利于的繁儿在浑水下隐身。”

停顿片刻,赵婴齐嘴角微勾:“你也那人骨头硬嘴巴严,张汤的手段审了两轮都没开口,怎么突开口了?”

这点侍从倒觉得有什么奇怪:“淮南落败,翁主已死,忠诚侍奉的主子都没了,自身也无活路,再隐瞒毫无意义,自便了。”

赵婴齐轻笑点头:“是如此。现今朝堂上的人,以及陛下都会这么想。

“暴露被擒,刺激发疯,试图拉大将军甚至半个朝堂下水,极力给陛下添堵,让陛下好过。是是很符合刘陵的性格与行事作风?

“待淮南战败、父王身死的消息传来,一切都成虚妄,的死期也到了。愿亡于敌人手,愿受敌人高高在上的圣旨判决,愿被掌刑人屈辱斩于刀下,于是亲手自尽维持后的体面,是是也符合的性格与行事作风?

“淮南没了,翁主没了,属下们没了可效忠人,坚持毫无意义,而供出所有,以求自己在死前少遭点罪,是是更顺理成章,合情合理?”

侍从狐疑:“难道是吗?”

“是。”赵婴齐点头,“这都是,都没错,却并非全部。”

“全部?”侍从灵光一闪,“是为了繁小郎君?”

“有东西们能招。为陛下会查,查得越久时间越长,揪出的根越深。此们需要自己招。招,得招得合情合理,毫无破绽,把所有谋算所有秘密一一摊开。

“好像一个美丽的河蚌,们将蚌壳蚌肉乃至里面圆润的白色珍珠全部捧出来,送给对方。

“唯有当你手中握着的河蚌蚌壳完好,蚌肉整齐,连珍珠都又大又圆且多的时候,你会觉得它是完整的,会想到其实在这么多的白色珍珠外,曾经有一颗细小而起的金珠被人拿走藏了起来。”

赵婴齐完,侍从恍明悟:“繁小郎君的存在鲜为人知,便连淮南王都晓得。陛下算是查只怕也极难发现,翁主竟这般筹谋,果谨慎。”

“事关繁儿,自会慎又慎。”赵婴齐轻嗤,“以刘陵的为人,若这世上有谁是真心以待的,唯有繁儿。连淮南王刘安都只能勉强算半个。”

侍从忽想到一事:“繁小郎君如今该前往南越了吧,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赵婴齐摇头:“什么也做,等着是。”

侍从睁大睛:等?

赵婴齐笑起来:“我确实与有盟约。可人都没了,这盟约能否履行下去,能履行几分,得看繁儿的事了。”

侍从蹙眉,略有忍:“繁小郎君年岁尚小……”

“年岁虽小也是刘陵教出来的,别小看了他。尤其他身边有刘陵的心腹。若他是个有事的,认下他这个儿子又何妨。可他若没事……”

后面的话赵婴齐没,意思言自明。

若没事,这儿子他是会认的。毕竟对方随母姓刘姓赵,是是他的儿子真一定。即便确实是,他也缺儿子,舍一个又何妨。

所以想要他认,得让他看到对方的价值。

过……

赵婴齐神色闪烁,他怀疑刘陵留有后手或者另有安排。

毕竟虽他与刘陵确实有过一段,双方都未必有多少真心。刘陵也是个会相信男人的,男人在心里全是工具。

既如此,刘陵想让他成为刘繁的后路,要如何确信自己失败后,他仍旧会履行承诺,而会翻脸认账呢?

凭他们曾经的风月?凭知道真假的那点血缘?

显刘陵是这种人。所以一定给了刘繁某种保障,这个保障必是足够动他,让他会在刘繁困境时出手的存在。

赵婴齐心念转动,看来,管这个儿子是真是假,认或认,都能表现得太绝情,要先把他背后的“保障”套出来行。

********

千里外。

一辆马车在官道上疾驰。

马车内,一个足十岁的半大少年闭目养神。

旁边桑枝汇报着:“前往南越的队伍人数宜太多,恐引人注意。我护小郎君先行,其余人会化整为零依次而来。到达南越难,只是到了南越后,小郎君总需要一个身份。”

其实普通身份也难,难的是们想要的身份简单。

少年缓缓开口:“南越太子可有表示?”

桑枝摇头:“曾。”

这种情况,二人皆知赵婴齐怕是想毁约了。

少年轻轻叹了口气:“同阿母所料一致。看来他并没有完全相信我是他儿子。”

“小郎君……”桑枝张着嘴一时知道什么。

小郎君的身世成谜,连都晓得。翁主半个字没提。而这话压根没接。

有时候觉得这个秘密可能翁主只告诉了小郎君一人,有时候又觉得或许翁主自己都理清楚。

少年是否清楚明,面上算淡,未见伤心态:“即便他信了又如何?阿母过,血脉虽重,亦有偏心举;感情再深,也有背叛时。

“应对赵婴齐,血脉感情都只能用作辅助,关键需让对方看到利益与价值。唯有这二者为永恒。”

到利益价值,桑枝思忖道:“我们手中有筹码未出,如属下拿这点去与南越太子谈?”

少年果断拒绝:“行,东西给了他,他只会背叛得更快。”

“倒也一定要给他,可以先吊着他。”

少年轻嗤:“你当赵婴齐是傻子吗?以为这种子能吊他多久?”

桑枝哑。

“这是秘密,是我们准备与赵婴齐谈判的后底牌。没有人会轻易揭露底牌。

“此事除了你我能让第三人知,更能告诉赵婴齐。

“我们得让他去猜,越是猜到摸着他会越重视、越感兴趣。至于其他……”

少年微顿,仔细思量了一番,继续道,“我们要让他知道,即便谈血脉与感情,单论盟约,我们也是平等的。

“我确实需要他,他也需要我。远离南越十年,南越王可只他一个儿子,如今南越局势如何,他这个太子剩几分威势尚一定呢。

“若南越王非他可,自会想办让他回去,会叫他一入京是十年,尤其近两年派人来问候的次数越来越少。”

桑枝珠一转:“小郎君是……”

少年笑意浮现:“你去传信,问他想想回南越,若是想,让他把他留在南越的人手交予我。给我一年的时间,一年内,我必让他回归故国,且顺利继位。”

一个太子,成年后去的长安。即便远离十年,即便式微,也可能在故国没有任何人脉属下追随。主子在,他们是一盘散沙。他们缺一个谋划者,却一个主心骨。

桑枝立刻会意:“小郎君若想行事,其实翁主在南越也留了布置。”

少年一个神扫过去,鼻尖发出哂笑:“我们帮他做事,为他筹谋,出人出力,他出什么?等着拿现成的吗。”

桑枝再次哑:“属下这去联系。”

少年点头,再多言。

其实他这么做倒也全是忿自己出人出力帮别人办事,除此外,他有别的谋算。

他想太早在赵婴齐面前暴露阿母留下的人马。相反,他想探探赵婴齐的根底,甚至想试试能能将这人转为自己的,哪怕只是一部分。

有点难,并非完全可行。

少年深吸一口气,握紧了腰间的匕首。那是阿母今岁赠予他的辰礼,削铁如泥。

阿母……

少年掀开车帘遥望北方,那是长安,是阿母身死地,是阿母埋骨乡。

阿母的尸首在那里,阿母的梦想在那里,阿母的仇人亦在那里!

所以他会回来的。

他一定会想办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