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区的夜晚和城区的夜晚似乎没什么区别。
只是风大了点。
陶星叶和雷一波坐在后排——原本他不想坐后面的,显得顾瑕像个司机,这点人情世故他还是懂的。
但雷一波说他害怕,非要和他挨着坐。
好在顾瑕没怎么介意,主动让陶星叶坐过去,陶星叶才放了心。
殊不知,顾瑕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悄无声息往雷一波的方向看了一眼。
雷一波和顾瑕对视,随后抱紧了陶星叶的胳膊。
顾瑕:“……”
之前他没见过雷一波和陶星叶相处,现在这么一看,这小子是不是过分粘人了点?
车子边开,边能听见雷一波和陶星叶的窃窃私语。
雷一波问陶星叶,“哥哥,你不是说顾哥哥回家过年了吗?怎么忽然间回来了?”
陶星叶道:“哥哥也不清楚……”
他说完这句话后,微微一顿。
其实他应该是清楚的。
他和雷一波想去郊区看烟花这件事,林助理也知道。
谁告诉顾瑕的,还用猜吗?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顾瑕能扔下家里人,在这么重要的日子,再次赶回来,来当他和雷一波的司机。
陶星叶的心脏怦怦跳起来。
他不愿意再往下想,及时打住了思绪,正好这时雷一波又问他:“哥哥,你和顾哥哥是什么关系啊?为什么会住在同一个房子里?”
在领着雷一波回别墅时,陶星叶跟他解释过,自己是借住在别人家,房子不是他的。
雷一波问是谁,陶星叶也照实说了。
万万没想到,雷一波问出这种问题。
陶星叶硬着头皮,一瞬间忘了该怎么跟雷一波解释。
其实他之前是有过经验的,根据他在米茜面前的说辞就可以了,只是被雷一波忽然一问,没反应过来。
他的视线假装不经意往顾瑕的方向看。
可是只能看见一个顾瑕认真看路的侧脸。
车前的灯洒在顾瑕的脸上,他的面庞陷在一种半明半昧的光线里,勾勒出五官清晰的线条,英俊帅气当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浪漫暧昧。
天上的月、朦胧的前路,前方开车的帅气老板,还有旁边坐着的弟弟。
这一切都让陶星叶恍惚,充满了不真实感。
这时,顾瑕忽然插话:“你觉得我们像什么关系?”
小孩子的心思最敏感,雷一波能感觉到陶星叶对顾瑕的态度其实是很微妙的,有点像朋友,可是又多了朋友之前没有的敬重。
同时,他也感觉到了,顾瑕似乎一直在观察他们。
雷一波想了想,“你像我哥哥的老板。”
顾瑕:“……”
陶星叶这时终于反应了过来,在顾瑕还没来得及说话时,已经摸了摸雷一波的脑袋,“小波真聪明。”
顾瑕:“……”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顾瑕深吸了口气,觉得今晚这趟肯定不能就这么白来,要在陶星叶的身上弄出些进展。
他正斟酌,这时雷一波惊呼了一声:“好像是烟花!”
三个人同时往天上看去。
在朦胧的月色中,一道金黄色的光线朝着夜幕飞射而去,紧接着,在漆黑的背景中,炸出来朵金黄色的花。
一瞬间照亮了所有人的脸。
其实陶星叶看过不少次的烟花,这次或许是雷一波的语气过于兴高采烈,感染得陶星叶也有些激动,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
他收回视线时,正好略过了后倒镜。
窄窄的镜子里,顾瑕没有看烟花,而是看向了他。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陶星叶怔怔的,眨了眨眼,紧接着像是烫到了,收回视线垂下头。
垂头时,他感觉到了,自己的耳朵在发烫。
“哥哥哥哥,”雷一波抱着他的胳膊,快乐到好像要跳起来了,“咱们赶紧找一个好地方看。”
顾瑕问:“跑了大老远,只是过来看看?”
陶星叶还在神游。
直到被雷一波给扯了扯,他才回神,有点恍惚道:“什么?”
顾瑕的目光有一瞬间,变得暗沉和充满探究,又被他很好的压制了下来,重复了遍刚刚的问题。
“哦,你说这个,”陶星叶感觉自己好像有点丢人,清咳了一声,“我倒是有买烟花,只不过医生不让雷一波吹风,郊区晚上风大,他只能看着了。”
顾瑕发出了幸灾乐祸的声音:“真可怜。”
雷一波:……为什么并没有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来可怜的意思。
“你不能下去的话,得让哥哥下去玩吧?”顾瑕道,“这样,我们两个下去放烟花,你在这里看着,怎么样?”
雷一波瞪大了眼睛:这是人话?!
“哥哥……”雷一波哼哼唧唧,拽住了陶星叶撒娇。
陶星叶听见他这么讲话,本来他就心疼雷一波,又怎么可能扔下雷一波,自己一个人出去玩?
他犹豫道:“我也不是特别想玩烟花,都是成年人了……”
顾瑕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他自知刚刚说话没说对,于是换了个说辞,“我的意思是,我们两个放给雷一波看,找再好的位置,也是看别人的烟花,咱们自己放的话,还能靠近车窗让他看,是不是?”
这话立刻打动了陶星叶。
甚至连雷一波都心动了,不再和顾瑕作对,而是松开了陶星叶,“那凑近车窗的话,我能看再清楚一点吗?”
顾瑕道:“当然。”
这次,陶星叶和雷一波都同意了。
下车后,就剩下了陶星叶和顾瑕。
雷一波像是铁窗泪,只能在趴在车窗上眼巴巴地看着,露出两只大眼睛。
由于是晚上,他们待着的地方,还是没什么建筑的一大片野地,出了车里,立刻感觉到了寒风,陶星叶打了个哆嗦。
站在他身边的顾瑕,见状立刻脱掉了自己的衣服。
陶星叶身上一暖,接着睁大了眼睛:这是什么八点档偶像剧情?
问题是,他竟然还脸红了。
他想把衣服还回去,毕竟虽然他冷,可顾瑕也不是铁打的身体,大家都是人,吹风怎么可能不生病呢?
可他看着顾瑕去开后备箱,想起来个严肃的问题。
“等等,”陶星叶整个人僵住,“我虽然买烟花了……可是没带过来啊。”
在上顾瑕的车之前,他没有任何的把烟花装进后备箱的记忆。
顾瑕一顿。
陶星叶摸了摸脸,一阵窒息,“我们还是找个好的角度,老老实实看人家放吧。”
顾瑕这时,遥控着车,打开了后备箱。
陶星叶顿时愣住了。
他看见了成箱成箱的……什么?
怎么有这么多的烟花?
不仅是成箱的烟花,旁边还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玩具造型的烟花、炮竹,顾瑕随手拎下来一箱,放在了地上,明知故问道:“你说什么?”
所有话都卡在了陶星叶的喉咙里。
他怔怔的,在对上顾瑕的眼睛后,才连忙摇头。
顾瑕唇角勾起,尝到了一点让陶星叶惊讶的乐趣。
在林助理说完陶星叶的事情后,顾瑕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找烟花,甚至还想着去和他们那一片的负责人沟通,能不能城内放一会儿。
可惜时间太紧,没沟通下来。
于是他只能托了人脉,弄到了这些烟花。
要是时间允许,他给陶星叶弄一卡车来,也不是不行。
曾经顾瑕觉得,那种为了追人,给人买包买项链,甚至是买房子的人脑子进水了。
一方面是他对物欲的追求不是特别高,之所以努力工作,享受的是在工作上完成了一番事业的成就感,所以无法共情追求物欲的人。
另一方面,八字没一撇的事情,给老婆买也就算了,给追求的人买是怎么回事?
现在看着陶星叶高兴到和雷一波脸贴着脸,去炫耀烟花时,他大概能理解了。
不管人有没有追到,至少此刻,他看着陶星叶的笑脸,觉得一切真值。
*
陶星叶其实不敢点燃烟花的引燃信。
他的胆子不仅体现在人际交往方面,对于这种一惊一乍的东西,他也一向是敬谢不敏,每每接触,都觉得肾上腺素飙升。
曾经庞哥还拿这种事情来嘲笑过他,每次放鞭炮,都不忘了把他给带上,美名其曰给他练胆——他们那时候没钱,也不知道庞哥怎么搞到的鞭炮,是那种从一挂大红色的鞭炮上面拆下来的一小颗,声音特别响。
一群小男孩聚在一起,猫憎狗嫌的年纪,能玩的就是炸瓦片、炸水坑、炸砖头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陶星叶跟在他们屁股后面,每次点鞭炮的人没有他,但跑最快的肯定是他。
如今到了成年,时光回溯,他再次站在了烟花的面前。
要是直接说他怕这个的话,会不会很丢人?
陶星叶拿着打火机沉思。
雷一波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动物,脸都快挤在了玻璃上,冲着陶星叶无声的呐喊:哥哥,你倒是点啊!
顾瑕见陶星叶久久不动,以为他怎么了,低声问:“身体不舒服?”
晚上风大,被吹难受也有可能。
陶星叶心想,他今年都二十一了,马上二十二,快大学毕业工作的年纪了,他怕这个东西……
当时他六岁,混在孩子堆里,还被有些看出来的小孩嘲笑。
“不会吧陶星叶?你胆子怎么这么小啊?小姑娘的胆子都比你大!”
陶星叶当时弱弱回嘴:“小姑娘也没得罪你,小姑娘的胆子也有比男生大的,你怎么老是说小姑娘?”
旁边就有个小姑娘,是个假小子,立刻上前揍他,“对啊,我们小姑娘怎么了?”
然后成功转移了小孩的注意力。
“你该不会是,”顾瑕像是看出了什么,“不敢点吧?”
陶星叶面无表情道:“我都没点呢,你怎么知道我不敢点?”
可惜,顾瑕不是小孩。
岁月如梭,站在他身边的对手已经升级,没被他的逻辑给带跑。
“你要是点了,我怎么可能这么问呢?”顾瑕困惑,“当然是因为我没点,我才……”
他话说到一半,后知后觉明白了些什么。
他心中觉得好笑,陶星叶早在几百年前就在他的面前把脸丢完了,而且两人又那么亲密无间……这还要什么面子呢?
顾瑕道:“我来点。”
陶星叶闻言,立刻把打火机扔给了他,扔完后还重申了一遍,“不是我不敢,是你要求的。”
顾瑕看着他认真的小样,忽然间特别想逗逗他。
他看着陶星叶火速溜走的背影,突然叫住了他:“等等。”
陶星叶僵住,缓缓扭头,试探道:“怎么了?”
顾瑕道:“我觉得,既然是你弟弟想看,还是你这个当哥哥的亲手点比较有仪式感,你说呢?”
陶星叶:“……”
“我觉得,谁点都一样……”陶星叶有点结巴,“烟花主要是看的,对吧?”
顾瑕道:“不对。”
陶星叶:“……”这人最好说出个能劝服他的理由。
顾瑕道:“你们分别了这么长时间,今年好不容易相认,之后雷一波还一直在住院,你过来亲手把烟花点燃,也有个除旧迎新的好兆头,是不是?”
陶星叶从来没听说过点个烟花还能除旧迎新。
真是令人十分耳目一新。
新到他想创墙。
陶星叶道:“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
顾瑕道:“快点,你看雷一波是不是很期待?他都快等不及了。”
雷一波的五官都被挤变形了。
要是可以的话,估计他恨不能从车缝里钻出来,和他们一起放。
陶星叶:“……”
打火机又被顾瑕给扔了回来,陶星叶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看着不远处的烟花箱像是在看洪水猛兽,手中的打火机还没点燃呢,就已经滚烫。
陶星叶一咬牙,把打火机扔回了顾瑕的手上,紧接着闭上眼,打算往车里钻,高声道:“我就是怕,怎么——啊!”
顾瑕在他转身的瞬间,忽然间大手一伸,把他给抱了起来。
陶星叶睁开眼,惊慌道:“不要,你不能这么过分,我不想点……”
“没让你自己点。”顾瑕凑在了他的耳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陶星叶感觉好像耳尖一湿,像是被顾瑕给亲了一口。
陶星叶一愣,好像又听见顾瑕轻声道:“你怎么能这么可爱?让我想一点一点咬你。”
顾瑕把他抱过去,拿住了他的手,像是那天教他写字的姿势。
“咱俩一起,行不行?”
恍惚间,他好像听见顾瑕的那句话,并不是“我们一起”,而是“我们在一起吧”。
他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陶星叶浑身紧绷,不知道是不是在猜顾瑕刚刚那句话,还是因为紧张。
或许两者都有。
顾瑕道:“我是认真的。”
什么认真的?
陶星叶没缓过神时,顾瑕已经按着他的手点燃了信子,接着又把他抱起来,像是抱小孩,闲庭信步的往回走,站在了车前。
他这时甚至还能分神想:从小到大,他见过放鞭炮的都是跑着躲,头一次见走的。
脚落地的瞬间,充满着不真实感,整个人都在发飘。
陶星叶抬起头,又一次看见了烟花。
这次的烟花,在他的面前炸开,直接照亮了他们为中心的一整片区域,他好像还听见了雷一波的叫喊,兴奋到在车子里乱蹦。
烟花炸开后,落下一朵朵燃烧后的灰烬。
陶星叶抬起头,眼睛里飘进来一朵,立刻溢出了眼泪。
他感觉自己的脸被捧了起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顾瑕紧张的声音:“别动,别动。”
眼睛被人吹了几口气。
陶星叶睁开眼,看见了顾瑕一整张的脸。
在黑夜中,带着焦急的神情,有一丁点的光亮,就会熠熠生辉的俊俏脸庞。
陶星叶心跳如鼓,震耳欲聋。
*
回去的路上,雷一波叽叽喳喳个没完。
这可能是他自从和陶星叶相认以来,陶星叶见过他最激动的一次,小孩子的好奇心、玩心,都比成年人要重,对于整个人世界的感知都是美好的,完全掩盖不住情绪。
可陶星叶却完全集中不了注意力。
他面前一直闪烁着顾瑕的脸,从来没有这么心神不宁过,数次往主驾驶的方向看,在发现顾瑕同样看过来后,他的视线又快速回缩,根本不敢和顾瑕对视。
顾瑕的手摩挲着方向盘,也一直没再说话。
直到快进入小区时,他忽然问了一句:“今天过年,要不要喝点酒?”
“酒?”陶星叶一怔。
他已经很久都没接触这种东西了,自从上次和顾瑕酒后发生那种事情后,他就觉得喝酒太误事,有意避开了喝酒。
哪怕是给顾瑕挡酒的晚宴上,他也是滴酒不沾,专注带着顾瑕闪避。
陶星叶怕他酒后又干出什么荒唐事,默默道:“要不……”别喝了吧。
雷一波忽然冒出来,“我可以喝嘛?”
“满十八岁才能喝酒,不行。”陶星叶想也没想。
说完后,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雷一波的病,重要的是稳定病情,可病情一旦不稳定了,要命也就几天,因为有了陶星叶这个亲人,加上医生全部的努力,他如今的病情算是比较稳定,可要是恶化了……雷一波不一定能看见十八岁的天空。
陶星叶有点愧疚,一直观察雷一波。
好在雷一波自己没当回事。
到了别墅,陶星叶进了厨房,去做他之前弄回来的半成品。
做好饭后,雷一波特别殷勤的过来端碗,一般这种时候,顾瑕也会凑上来,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没有。
等陶星叶回到餐厅,就看见顾瑕已经把红酒和酒杯摆了出来,并且倒好了酒。
陶星叶:“……”
算了,喝就喝吧。
再说了,雷一波还在这里呢,晚上和他一起睡,能出什么事情?
陶星叶完全没觉得顾瑕在使坏。
说到底,再亲密的事情两人都做过了,也不差这么一件……不是,绝对不可能出事。
三个人坐下后,有一瞬间寂静的尴尬。
有烟花时,不觉得什么,安安静静坐下后,察觉出来没什么话题,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聊。
好在雷一波不是那种怕生的小孩,时不时还会说话。
“哥哥,我想吃这个。”
“哥哥,我想吃那个,你给我夹。”
“哥哥,你要不要尝尝这个?”
顾瑕的眼皮直跳。
他攥紧了筷子,很想问问雷一波是不是自己没手。
但是看陶星叶对待雷一波极其有耐心,一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顾瑕又忍了回去。
雷一波是陶星叶的弟弟,是陶星叶唯一的亲人。
他总不能让陶星叶觉得,自己和他的弟弟不和。
顾瑕道:“桌子不大,你站起来夹也不是不行。”
桌子不大,他这纯属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雷一波咬着筷子,惊讶道:“顾哥哥,这个桌子快比得上我们福利院餐厅里的桌子了,那个桌子我们十几个人用,这张桌子怎么会不大呢?”
顾瑕:“……”
陶星叶听着雷一波的“童言无忌”,连忙往他嘴里塞了块排骨,低声道:“因为顾哥哥见过大世面,才觉得这张桌子不大,等你以后长大了,见过比这更大的,也会觉得这个不大了,快吃你的饭。”
顾瑕没表现出生气的样子,他只是看着陶星叶照顾雷一波的模样,觉得有些刺眼。
他怎么感觉,自己好像被“排外”了?
和陶星叶共同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他就没见过陶星叶这么柔和的样子,也没见过陶星叶和谁交往过密。
顾瑕还有几分的理智,知道不应该吃一个小孩的醋。
只是还免不了几分的酸意。
“小孩吃小孩的,”顾瑕淡淡道,“咱们两个大人吃自己的。”
他拿起酒杯,注视着陶星叶,“喝一点?”
几句话的功夫,他把雷一波给摘了出去。
这话题雷一波确实参与不了,只能闷头吃菜,时不时拽陶星叶一下,试图引起陶星叶的注意。
可是,陶星叶在顾瑕冲着他端酒的瞬间,注意力再次被顾瑕给引走了。
他这才恢复正常不久,又开始不自在。
还是不敢看顾瑕的眼睛。
他总觉得,顾瑕看他的神情,和以前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但具体是怎么发生的,什么时候改变的,他完全没有印象,就好像他一直被一层雾罩着,拨开云雾后,他才惊觉,顾瑕看着他时……不像看一个相熟的朋友。
也不是下属。
而是带着喜爱和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