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刑侦支队众人也立即准备马上要开始的调查。
法医们为了尽快给刑侦支队这边儿提供线索，昨晚熬了一个通宵。
会议结束后游弘翊示意其他人先准备，他起身送唐半夏回法医室。
“这点儿路还用送？”唐半夏哈欠连天,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我也没这么路盲，从这里回法医室的路我还记得。”
她说完，迷糊又坚决地踏上了相反的路。
游弘翊揪住她的后衣领把人拉回来,为了她的自尊强行忍着笑意,“法医室走这边儿。”
“嗯？”唐半夏揉揉眼睛,努力睁大眼睛看清前面的路,喃喃自语：“来之前我还特意冲了个澡,没想到这困意冲澡都无法抵挡。”
“困成这样还冲澡？”游弘翊无奈地说：“下次要是通宵工作特别困,你就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一声你们得到的线索，然后什么都别管了赶紧睡觉去。”
“别的工作通宵还好，连着解剖也太累了。昨晚上半夜解剖完山洞里的腐尸，下半夜又送来一具车祸死亡的尸体需要紧急解剖。”她说着又打了个哈欠,手伸到背后锤了锤腰部,“解剖完不冲澡也不行,那具腐尸味道太冲了,在解剖室待了一晚上我都怀疑自己要被尸臭腌制入味了。”
解剖需要极高的专注度，要非常细心，还得长时间门保持弯腰动作，特别消耗精力。
更别说这还是一具破坏度相当高的腐尸,唐半夏和褚子安光是清理尸体就花了很久。
腐尸的味道极为难闻，哪怕解剖室配备的最先进的排风系统和新风机玩命运转，屋内那霸道的恶臭还是难以消散。
负责记录的景桃桃本以为自己在经历了李家村的投尸井之后，对尸臭的忍耐功力应该能更上一层楼,可她终究还是低估了腐尸的尸臭，也高估了自己的耐臭力。
刚进解剖室的前一个来小时，她几乎每隔十几二十分钟就得摘下防毒面具跑到一旁去干呕，干呕完又坚强地戴上面具继续回来记录。
几位法医在解剖室呆了快一整晚，从一开始难以忍受到麻木不仁。
有了那具腐尸打底，等开始给第二具因车祸导致身体被挤得扭曲变形的尸体做尸检时，三人居然不约而同地觉得这具尸体看着还挺顺眼。
唐半夏这会儿感觉自己嗅觉功能都紊乱了，总觉得自己身上还隐隐环绕着尸臭味。
她抬起胳膊放在鼻尖轻嗅，什么也闻不出来。
她又抬高手腕放在游弘翊鼻下，“游弘翊你帮我闻闻，我身上还有臭味吗？”
游弘翊垂着眸子看着她白皙的手腕，微微低头靠近她的手腕仔细嗅了一下，一股淡淡的柠檬香气钻进鼻腔。
“放心，没有味道。”他喉结微滚，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你用的柠檬味儿沐浴露？”
“嗯。”唐半夏收回手腕，微微松了口气，“还是香的就好。”
“别想这么多了，回去赶紧补觉。尸检报告也暂时不着急。”游弘翊顿了一下，低声轻轻说道：“还有，圣诞快乐。我给你准备了圣诞礼物，现在还在我车后备箱里，等我回来给你。”
刑侦办公间门和法医室距离不算远，游弘翊很快把人送到宿舍，又重新回到办公间门。
他刚下电梯阎风的电话打了进来，“游队你在哪儿？万芳的母亲和哥哥到了，我把他们两人安排在接待厅，梁丘陪着呢。”
“我就在门口，马上到了。”
游弘翊挂了电话，绕到去办公室换了身警服，随后走到接待室推门进去。
梁丘苑刚为两人接好水，见他进来，柔声介绍道：“这是我们的支队长游弘翊，之前就是他跟您二位通话的。”
男人立刻站起来，点头哈腰道：“游警官您好，我是万芳的哥哥，我叫万山，这是我母亲。”
“您好，这次找您二位来主要是想具体聊聊万芳的情况。”
游弘翊冲梁丘苑打了个手势，对方意会，打开记录仪，坐在一旁准备记录。
一切就绪，游弘翊问道：“你们和万芳最后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
万母回忆了一下，“是上个月初，应该是11月3号。万芳给我打电话问我们身体怎么样，那几天我血压高身体一直不舒服。”
万山也确认了这个时间门，“是我前一天通知妹妹的，说妈妈身体不舒服。”
今天是12月25号，他们最后一次联系是11月3号，等于双方几乎快两个月都没有联系。
游弘翊眉头微凝，“你们这么久没联系没觉得哪里不对吗？你们就没有微信吗？”
万山看了一眼身旁苍老的母亲，重重地叹了口气，解释道：“当初我妈不同意妹妹嫁给齐大雄，但是妹妹就是觉得齐大雄对她好，不听劝非要嫁给他，之后……我妈就气的扬言要和她断绝母女关系。万芳一气之下真的就离家出走嫁给了齐大雄，而且这几年一直没有回过家。”
“因为这个原因我们和妹妹的联系一直也不是特别多，她总觉得我跟母亲是一个战线的，都看不起他老公，所以我给她发微信她也经常不回。”
梁丘苑记录完，抬头问道：“你们知道万芳嫁给齐大雄之后的生活过得怎么样么？”
“去年春节我妹还是没回来过年，我就给她打了个视频电话。”万山想到齐大雄这个人，脸色不太好看，“视频里齐大雄在喝酒，听他跟妹妹说话的口气，我觉得他也没有妹妹说的那样能对她那么好！”
万母更是猛地站起身，情绪激动，语无伦次道：“这齐大雄就是个没文化的混子！你妹妹好歹也是大专毕业，本来也是让她在你二姨的餐馆帮几天忙，我这边马上就托关系让她去县里上班了。结果她非要跟个厨子跑那个穷山沟里去！现在还弄得生死未卜！”
万山拉着万母坐下，顺着她的后背，“妈您先别激动，慢慢说，慢慢说！”
梁丘苑也赶紧也跟着安抚了两句。
等万母情绪平静下来，游弘翊再次问道：“所以你们也并不清楚万芳和齐大雄最近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确实不知道……游警官，你说我妹妹失踪这么久，会不会已经遇害了？”
万山跟万母一样本就对齐大雄不满意，眼下又发生了这种事情，他越想越生气，额头青筋凸起，咬牙切齿道：“齐大雄这个王八蛋，按照他所说我妹11月10号失踪的，我妹失踪这么久他居然一点儿都不在乎，甚至都不报警也不通知我们？！要是我妹妹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绕不了他！”
……
跟万山和万母沟通完，梁丘苑将两人送走，游弘翊直奔局长办公室申请对于水桥村山头那家矿石公司的搜查令。
好不容易从局长那边儿拿到搜查令，游弘翊交到郝正初手里，嘱咐他：“老郝，这次去调查的矿石场来头不小。这家企业一直做稀有矿石的开采和销售，它是南山县的重点企业，一直都是南山县的纳税大户。”
“你这次去调查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局长已经跟南山县打过招呼了，不过我怕依旧会有阻力。”
对于这种提供大量税收的明星企业，县里都恨不得供起来。
要是游弘翊真查出什么来，估计县里第一个不干。
郝正初也明白他的意思，正色道：“我知道了，放心吧。”
“我带着梁丘他们就在去找齐大雄，离着你也不远，你这边有情况随时联系我。”
“行！你们也小心！”
安排完这一切，郝正初先带人驾车出发，游弘翊又回办公室换了身便装才带人朝着南山水桥村的方向驶去。
一行人在路上行驶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达水桥村。
下车后，游弘翊低声交代众人：“今天大家分头行动，需要搞清楚三个情况。”
“第一，齐大雄和万芳夫妻的感情怎么样。第二，万芳当天晚上的行动轨迹跟传言有没有出入，如果有，那她就查明白她具体行动轨迹。最后一个就是山上面不远的那个矿石场，里面的工人会不会经常到村子里来。”
“是！”
大伙儿进入村子，分头找水桥村的村民了解情况。
水桥村的人口结构分原住民和外来人口两大块。
村子里百分之六十的村民都姓齐，他们都属于村里的原住民，这些人顺着族谱往上倒都是一个祖宗，基本都是沾亲带故的。
其他的就是一些来这里做生意开小店的外来人口。
村子背靠南山，有着天然的旅游资源，没这么大火的时候周边人就经常来这里爬山徒步，每年夏天还有不少人在山脚下支起帐篷露营。
这两年抖音、小红书之类的平台大行其道，这里不知怎么的突然在这些平台上火了，被炒成什么“小众网红景点”，引得一堆人来这里打卡拍照。
游客多了，来此处做生意的人就变得更多了，所以村子里的外来人口比重才会这么大。
时浅和同事来到了村头的超市，这家超市老板就是村子原住民，也姓齐。
传言中万芳就是独自一人去了这家超市买酒，之后就在没有回来，到现在生死未卜。
她向对方出示了警官证，又打听了一下当时的情况，没想到齐老板满口否认，说万芳失踪的那一天，她并没有晚上来买过啤酒。
时浅赶忙跟他确认道：“也就是说，当天晚上你并没有见到齐大雄的老婆万芳到过超市是吗？”
齐老板点点头，回答道：“对啊，我们村老人一直说村里闹鬼，定下规矩晚上十点以后不能营业。但这种规矩也就是我们这些原住民遵守，那些去城里上过学打过工的年轻人，还有那些外来人口，他们哪里还会信这样的话，过了十点照样营业。”
“现在外来人口和游客越来越多，村里晚上也不像以前那样路上空无一人。虽然我十点就关门了，但是有人来敲门买东西我还是会开的，可万芳失踪的当天我是真的没听到有人敲门。”
同事在旁边问道：“齐老板，有没有可能是你当天睡熟了没听到呢？”
齐老板摆摆手，“不可能，她失踪那几天正好上一部特别好看的电视剧，那阵我关了门后就跟我老婆一起追剧，每天追到12点多才睡觉！”
“而且万芳有我的电话，她就算敲门不开也可以给我打电话啊！”
听齐老板这么说，时浅还特意留意了一下超市里电视机的摆放位置。
齐老板应该是把房子原本客厅的地方变成了超市。
因此从大门进去就是超市，里面关着门的两个房间门应该是卧室和厨房。
收银台旁边就是超市进门，电视机放在收银台对面的柜子上，收银台后面还有一张沙发。
如果齐老板和他妻子晚上靠在收银台里的沙发上追剧，万芳要是真的来敲过门，齐老板不可能不知道。
时浅跟齐老板道了谢，又给超市拍了几张照片，带着同事一起出来了。
另一边，闵阳羽也跟着队里另外一名女警员前辈在村子里收集线索。
除了村口和上山的路口各有一个摄像头之外，村里的其他地方都没监控，他们只能一起沿着超市至齐大雄家烧烤店一路打听着。
不过两人打听了一路，村民都表示在齐大雄号称万芳买酒失踪的那天，没见过万芳从自己家门前经过。
闵阳羽心中的对齐大雄的怀疑愈发的大。
传言都是越传越有水分，这很正常。
大多数人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对于这些传言顶多跟着八卦几句，或是拿来当以后跟人聊天的谈资，不会费心去打听传言的真伪。
可当时游弘翊他们去找齐大雄打听情况时，他自己也说了当时的经过以及万芳失踪的具体日期，基本跟传言八九不离十。
闵阳羽抱着怀疑的态度跟着女警员前辈一路走到齐大雄家烧烤店路口的一家民宿前面，敲开门跟老板亮明身份说明了来意。
这家店的老板姓王，是这几年看这里有发展前途，来这里投资干民宿的生意人。
当警员们问起11月10号万芳失踪当天的事情时，他在烟灰缸里摁灭手上的烟头，嗤了一声，“你说齐老二他媳妇儿？11月10号那天我是没见过他媳妇儿晚上出来！他们家晚上根本就没客人！”
闵阳羽和女警员面面相觑，连忙追问：“你为什么会如此肯定呢？这已经是一个月之前的事情了，你有没有可能记错了？”
“不可能！我记得可清楚了！那天我们接到了一个公司团建的大单，人家财大气粗的把我们民宿整个包三天！”
王老板斩钉截铁地说：“你们也知道这里到了冬天就迎来了淡季，这可是11月以来最大的一笔订单，我跟我老婆高兴了好几天，怎么可能记错！”
女警员紧接着问：“你确定齐大雄家那天没客人？会不会是你没注意？”
“我根本就没看见他家当天晚上有客人，也没见他媳妇儿出来！”王老板指着吧台那个位置，“我那波客人本来说9点半到，结果他们有事儿耽搁了加上路上堵车，一直到11点才到。我从8点半就一直坐吧台那儿刷抖音等着我顾客们呢，给那一帮人办完入住都12点了！”
“我们家是从齐老二他家烧烤店出来去超市的必经之路，如果不走我们家门口，那路程要远一倍，万芳晚上去超市买东西一直都是从我们家门前过，但那天我根本没看见她的身影！”
从王老板这里了解的信息出乎两人的意料。
两人商量了一番，从王老板家民宿出来后直奔齐大雄的烧烤店。
齐大雄正趴在前台刷视频呢，见到一男一女进来以为是情侣来吃饭，赶忙起身接待。
“两位是想吃点儿什么？咱们家有烧烤，还有自己打的山里的野味！”
齐大雄满面笑容地将人往里面迎，“两位是打算明天去山里徒步的吗？民宿订好没有？我们家最近也新加了民宿房间门，装修都是新的，还特意铺了地暖，比他们别人家的空调暖和多了！”
齐大雄叭叭叭说个不停，转身看见两人出示的警官证，脸一下垮了。
闵阳羽也不管他高不高兴，举着警官证肃着脸说道：“你好，我们是江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现在有几个关于你妻子万芳的问题需要跟你核实一下。”
“你们警察不是昨天才来过吗？怎么今天又来了？这也太耽误我做生意了！”
齐大雄不轻不重地嘀咕了一句，无奈地摆摆手，“行了，你们想了解啥，问吧！”
“我们刚才一路从村口的超市打听过来，听说11月10号你妻子万芳在失踪当天根本就没离开过家，而且当天晚上你们家也没有客人。”
“谁说的？”齐大雄嘬着牙花子，龇牙咧嘴地说：“我知道了，肯定是王秃子说的吧？我跟你说，王秃子他跟我有过节，这孙子故意在你们面前告我的刁状！”
站在闵阳羽旁边儿的女警员前辈收起警官证，“哦？那你说说你们俩到底有什么过节？”
“说白了就是那孙子小心眼！”齐大雄冷哼一声，“我家现在也装修出了几个民宿房间门嘛，他非说我家是照着他家装修抄的！我就纳了闷了，民宿不都是一个装修，哪来的谁抄谁装修？我看他就是嫉妒我比他家生意好！”
“还有上个月初王秃子来我店里吃烧烤，吃完之后我给他结账170块。按理说四个人吃了一只羊腿，四个小菜，一瓶白酒，我收这个价格不高吧？这要是在南山县的随便一个烧烤店，没有400块钱他也下不来啊！结果就是这样王秃子还是不满意，非说上次跟着村会计一起来吃我才收了100块。”
齐大雄越说情绪越激动，手脚并用比划着：“那村会计也姓齐，是我一个老舅！我装修民宿的时候还是他帮我张罗的呢！按道理我就是请他白吃这一顿也说的过去，那100块也是意思意思，是我老舅觉得来小辈儿这吃白饭说不过去！”
“还有一次——”
见他吐槽起王老板来刹不住车，闵阳羽赶紧打断他，“你说11月10号当天你们晚上有客人，你有什么证据吗？”
“当然有！”齐大雄转身走进前台，从前台抽屉里拿出一个账本，“这是我们家的账本，我家每一笔生意都是记了账的。”
他把账本放在前台吧台上，准确地翻到11月10号那一天，指着上面的记录说道：“你看，这上面记录的清清楚楚，中午有四桌，晚上有六桌，其中最晚那一桌结账的时候是十一点半。”
闵阳羽拿着手机这一页和前后几页都拍了下来。
等他拍完，女警员冲齐大雄微微颔首：“我们警方还会继续寻找万芳失踪的线索，最近这段时间门你的手机请保持24小时开机，你也最好不要离开江城，我们警方随时有可能还会找你了解情况。”
齐大雄点点头，“好，我没事儿离开江城干啥啊。”
……
与此同时，游弘翊则带着程商在齐大雄的邻居那里了解情况。
齐大雄家正房后面的邻居是一对村里的老夫妻，游弘翊也知道自己气势唬人，问话这种事情基本都是程商，他负责补充。
程商长着个娃娃脸，看着乖巧，这长相也讨老年人喜欢。
他出示了警官证后礼貌地问：“阿姨，你们和齐大雄家一直是邻居吗？”
“对对对，打从齐大雄他爸爸那一辈我们就是邻居。”齐老太太和蔼又健谈，她放下手里的活儿，拿着毛巾擦擦手，跟两人说道：“他爸爸去世的早，齐大雄还算孝顺，和万芳在这尽心尽力照顾他妈妈，一直照顾到去年暑假老太太去世。”
“齐大雄和万芳的夫妻关系怎么样？”
“以前一直挺好的，自从齐大雄的妈妈走了之后，小两口吵架的频率就变高了，不过也有可能是自己开买卖压力大，太闹心了吧！”
“阿姨，那您知道万芳失踪这件事儿吗？”
“当然知道了，这件事儿水桥村恐怕家家都听说了吧？以前水桥村的老人都说这村子闹鬼，我们也常跟自己的孩子这样讲，但是一直这么讲谁也没见过。至于万芳是不是真让鬼抓走了，我老婆子可不敢说。”
和齐老太太聊完案情之后程商嘴甜地说了几句吉祥话，这才从他们家出来，跟着游弘翊来到了齐大雄同一条路上的左侧邻居。
这家人是村里的大户，他们主要是负责给开民宿的这些店家提供必需品的运输，甚至村口超市里的很多东西都是他们家从镇上和县里拉回来的。
白天的时候这家人的丈夫会开车去镇上和县里拉货，一般都要下午或是晚上才能回来。
一天一趟，周而复始。
他们家丈夫姓齐，是本村人。妻子姓刘，是从隔壁县嫁过来的，两人都是三十来岁。
游弘翊和程商去的时候只有姓刘的妻子在家，他俩没有进屋，站在大门口问起隔壁齐大雄家的情况。
两人跟刘女士亮明了身份又说明了来意，对方点点头，“两位警官你们问吧。”
程商道了声谢，而后问道：“刘姐，我想请问你一下，你知道齐大雄的妻子万芳失踪的事儿吗？”
入户门大敞着，冷风呼呼地往里面灌。
刘女士打了个寒颤，从玄关处的衣柜中取出一件长款羽绒服，一边往身上穿一边回答：“这事儿怎么可能不知道，村里说什么的都有，传的最邪乎的就是说万芳被鬼抓走了。”
“那村里信这个说法的多吗？”
“现在都什么社会了，反正年轻人都不太信，但是村子里老人对此深信不疑，都说她肯定是被鬼抓走了。鬼神这事儿老人们一向秉承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刘姐，你知道齐大雄和万芳的夫妻感情怎么样吗？”
“以前挺好的，但是最近这半年总是吵架。”
“因为烧烤店和民宿经营压力大吗？”
“不应该吧，他们两口子挺能干的，烧烤店生意一直不错！村子里除了开超市的老齐，还有水桥缘的民宿，就数他们家生意好了！不然这两人也不会琢磨着在烧烤店的基础上多加一个民宿业务了。”
游弘翊敏锐地发现刘女士在说话时会下意识地瞄隔壁的齐大雄家，眼神还有些复杂。
他眯了眯眸子，不动声色地问：“生意这么好，为什么两夫妻还吵架？”
“为了孩子呗！”提到这事儿，刘女士也是唏嘘不已。
“万芳嫁过来也四五年了吧，一直怀不上。齐大雄的妈妈活着的时候就总跟村里人说，看不见万芳下个蛋，自己走了都合不上眼啊！”
“其实齐大雄妈妈活着的时候万芳跟齐大雄就因为怀孕这事儿没少往医院跑，但依旧是怀不上，听村里人说是万芳的问题。唉……多好一个姑娘，可惜了！”
刘女士说着，游弘翊的手机震了几下，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是闵阳羽给他发来的微信。
趁着程商继续问话的功夫，他迅速看完闵阳羽那边儿调查的情况。
等刘女士回答完程商的问题，他开口问道：“听路口的王老板说，11月10号万芳失踪那天齐大雄家晚上并没有烧烤生意？”
“11月10号？”
可能是时间门有些久远，刘女士有些茫然。
她拿起手机翻到那天的账本，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那天的事情我确实不清楚，因为那天我和我丈夫出去跑车了。”
她举起手机给两人看里面的记录信息，“看着这记录我想起来了，那天我们去烟山市拉羊肉和烟山特产的鲜蘑菇，晚上下大雾高速停了，我们是第二天中午才回来的。”
“不过王老板和齐大雄他俩有过节，他们互相诋毁对方的话也不能全信。”
程商赶忙问道：“过节？他俩有什么过节？”
刘女士收起手机解释道：“水桥村平时看起来还好大家都和和气气的，那是这两年南山突然火了，大家生意好赚到钱了。但‘齐’是水桥村的大姓，这些人多少都沾亲带故。以前‘齐’姓人家仗着人多势众，没少跟其他村民起冲突。”
……
游弘翊带领着警员们在村里到处打听信息的同时，郝正初和阎风也带着人来到了矿石场。
他们刚把车停在了矿石场的门口，镇上派出所的所长马上迎了上来，“郝队，你们来啦？”
郝正初眉心一跳，“齐所长，你怎么来了？”
齐所长熟练地从口袋里掏出两只烟递给他和阎风，脸上堆着笑，“嗨，我听说你们今天要查矿石场，我这不是过来特意陪同郝队调查嘛！”
阎风摆手，“谢谢，我不抽烟。”
“不用，我也不吸烟。”郝正初拒绝了他的烟，脸色发沉，“你通知矿石场了？”
齐所长被拒绝了也不尴尬，笑眯眯地说：“这不算通知，我就是提前过来告诉他们好好配合郝队的工作。毕竟这矿石场是南山县的重点企业，不打个招呼我怕他们不配合。”
“不打招呼不配合？”郝正初斜了他一眼，气不打一处来，“我怕你打了招呼我们就什么也查不着了！现在地方上的企业之所以越来越肆无忌惮，都是你们惯出来的！”
齐所长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没说话。
郝正初也不管齐所长，带着阎风阔步朝里走去。
来到矿石场门口，看门的年轻人见旁边所长跟着，马上心领神会地把矿石场巨大的铁门打开了。
郝正初冷哼一声，瞪了齐所长一眼，背着手往里面走去。
巨大的铁门打开后一个身穿辐射防护服头戴白头盔的男人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各位警官你们好，我是矿石场的经理，我叫廖炎。”
郝正初对这家公司的人一点儿好印象都没有，掏出搜查令冷淡地说：“我们是江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副队长郝正初，这是搜查令。我们昨天在南山发现了一具女尸，据推算死亡时间门应该是一个月以前，这次我们是特意过来调查此案的。”
“郝队长是吧。”廖炎做出“请”的手势，油腔滑调地说：“郝队长，您来我们厂子了解情况何必这么兴师动众呢？我们都是非常愿意配合警方的好公民啊！你让所长知会我一声，我们厂子的大门永远为您打开！”
郝正初丝毫不受对方糖衣炮弹的攻势，语气依旧硬邦邦的，“你甭跟我说这个漂亮话，你们只要保证安全生产不违法我就烧高香了！”
“郝队您放心，违法乱纪的事儿我们从来不干！咱们这个矿石场那是县里的明星企业，我们的母公司还是江城市的海舟矿业呢，我们老板正准备明年一季度收购星洲矿业呢！到那时候我们没准儿就是江城市的明星企业了，你说我们可能违法嘛！”
这些人精口中的话郝正初只敢信一半。
不过对方确实很配合，他也不好一直冷着脸。
他语气缓和了不少，微微点头，“既然我们都来了，就领我们在你这矿石场周围转转吧？”
“没问题！”廖炎招手让工作人员送了几套防护服过来，“郝队长，你安排大家先把这个防辐射的防护服穿上。我这里啊开采的都是有放射性元素的矿石，不穿防护服的话时间门久了对身体不好。”
工作人员把防护服分发给了大家，警员也配合地穿好。
等大家都换好防护服，廖炎带着众人往前走。
郝正初边走边观察，看见矿石场内很多地方都有辐射警示的标识。
他刚想问问关于辐射的事情，就听嘴巴闲不住的阎风率先问道：“廖经理，刚才听你说你们开采的都是有放射性元素的矿石，这是什么意思啊？”
廖炎回答道：“简单来说元素从不稳定的原子核向稳定的原子核转变时就会产生辐射，就比方说居里夫人研究出来的那个‘镭’。这种放射性元素产生的辐射对人体有害，所以我们在这里都得穿着辐射防护服。”
阎风以前学的文科，对物理化学这些东西一窍不通，廖炎这一通解释他也是一个字都听不懂，他心底隐隐后悔自己的嘴欠非得问这种问题。
尽管听不懂，面上也不能露怯。
他假装听懂地点点头，镇定地问道：“你们这个矿石场都开采什么矿石？”
廖炎对答如流：“我们开采的是稀土矿石。”
郝正初突然插了一句，“我听说开采稀土需要有开采资质的，你们有吗？”
“当然有了，我们可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各种资质都是齐全的！”廖炎主动提出：“开采资质就在我的办公室里，郝队要是不放心的话我带大伙儿先去我办公室看看我们的各种资质？”
郝正初自然不会拒绝：“行，先去你办公室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