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布置下去,刑警们各司其职分头行动。
专案组成员们审完康桓之后，萧文然就派警员在查熊大伟的妻子和孩子。
梁丘苑和时浅知道这一点,散会之后直接去了经侦支队办公间。
游弘翊带着闵阳羽去了趟毒物化验实验室,取回从熊大伟家搜到的违禁药品，拿着这些来到了缉毒大队。
他来到缉毒大队大队长王队的办公室，顾不上寒暄,直接把违禁药品摆在王队办公桌上，“王队，你能知道这东西是从哪儿流出来的么？”
王队从抽屉里取出一副手套，小心地从证物袋中拿出里面的瓶子。
“这是‘听话水’。”他仔细端详了一下瓶子的外包装,又拧开瓶盖,凑到瓶口仔细闻了闻，“看包装和味道这个听话水应该是美国货……泰国和缅甸也出这东西,但是比美国和墨西哥的精致。”
“你这瓶味道冲,瓶子也粗糙。”
游弘翊问道：“能查到这是谁兜售的货么？”
“我们最近一直在跟一条春城那边的线,一疏忽就让别地儿的毒贩子找到了可乘之机……”王队沉吟道,“这样,今天晚上你跟我去体育场夜店区的酒吧转转,应该能查到线索。”
“行,我们几点出发？”
“现在已经下午6点了……那就晚上10点吧。”
两人敲定了时间,游弘翊拿着“听话水”和闵阳羽往刑侦支队办公间走，在门口的走廊中碰到了技术科科长孔阳秋。
他一手抱着笔记本电脑，一手冲游弘翊挥了挥,“游队，你来的正好，熊大伟的手机已经破解了。”
“太好了，他的平板电脑呢？”
“平板电脑由于品牌问题,相对来说难破译一点，不过也接近尾声了。”
人进去后直接来到游弘翊办公室，孔阳秋把笔记本电脑放他办公桌上，在触摸板上点点，电脑里瞬时出现了一个手机一样屏幕。
他点开里面一段录音，“这段录音我是从他手机的云端里下载下来的，他这个手机ID账号里只有这么一段录音上传了云端。”
他把笔记本声音调到最大，点击播放，两道声音略微嘈杂的缓缓响起。
“我照你的要求，已经让江瑞锋闭嘴了，为什么还要让我去杀一个大夫？”
“因为这个大夫一直咬着江瑞锋的死因不放！如果不把他解决了你我都会有麻烦！”
“那这次要多加钱！”
“没问题！这次我给你双倍！”
“行，那你把钱打到我在美国的账户里，我的老婆会去取，你打了钱我马上就去！”
“钱我现在就从海外的账户给你打过去，但是你今天别动手，明天一早你开公司的重卡撞他，头天晚上你多喝点酒。喝酒的地方一定要选一个热闹的，最好周围有监控的路边烧烤摊。”
“我明白！反正我又不会逃逸，酒驾撞死人最多就是年以上七年以下嘛！只要你钱给够这些都不是问题！”
“嗯，你小心点！”
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播放器的进度条也走到头了。
闵阳羽惊呼，“他们说的医生是唐主任的父亲？”
“嗯，这段对话应该就是熊大伟和幕后boss的。”游弘翊扭头问道，“幕后boss的声音能采集分析么？”
孔阳秋难为的说，“可以是可以，但是这段音频年头太长，那时候手机上传云端文件都会被压缩，尤其是视频音频之类的文件。”
“而且音频中熊大伟距离另一个男人的位置应该有点远，声音里杂音太多还有些失真，这个情况给他做声音采集应该需要很长的时间。”
他想了下，又问道：“或者你有要比对的对象吗？如果有的话会快一些，大概天左右可以搞定。”
“你试试鲲鹏集团的董事长。”
“明白了，我会尽快做出声音比对。”
两人说完，孔阳秋电话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唔，平板电脑可能被破解了！……喂，大杨，什么事儿？”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兴奋，“科长，平板电脑破解了！”
“我猜你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个！”孔阳秋笑道，“你送刑侦支队办公间来，我在游队办公室呢！”
“好嘞！我这就来了！”
几分钟后，一名戴着眼镜的年轻警员一只手托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另一只手抱着一个跟笔记本电脑连接着的平板电脑，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科长，游队，我来了！”
孔阳秋从他怀里拿过电脑一并放在游弘翊的办公桌上，还不忘数落大杨，“跑这两步你就喘成这样，你得给我好好练练！”
“我这不是着急嘛！”大杨不好意思地笑笑，手指在笔记本触摸板上快速滑动，“这是平板电脑的界面，我刚把他平板电脑破解，还没来及看里面内容。”
游弘翊用不惯笔记本触摸板，把自己笔记本上的鼠标拔下来插在大杨笔记本上，握着鼠标浏览起平板电脑中的相册。
相册里没什么重要信息，都是熊大伟自拍照以及他跟一堆男男女女在酒吧或者家里狂欢的照片和视频。
游弘翊迅速浏览完这些照片退回主页，视线突然停留在一个他根本没见过的APP。
“这是什么？”
“看起来像是一个即时通讯类APP。”孔阳秋解释道，“就跟微信一样的。”
游弘翊“哦”了一声，点开这个APP，发现里面只有天前的一段对话。
Dark：『听我的，你赶紧走，不然你真的走不掉了！』
ww：『那些条子怎么可能查到我？我连名字都换了！』
Dark：『康桓即将要被接回国了！他可是知道你的新身份！你以为这怂货会对你的事情守口如瓶？如果你不走，咱们大家一起完蛋！』
ww：『可是我不可能说走就走啊！』
Dark：『这个时候了，命重要还是那点小钱重要！』
ww：『我心里有数，你别管了！』
APP里一共就只有这么一段对话，游弘翊也不好判断熊大伟有没有用这个APP联系过其他人。
“‘ww’肯定是熊大伟没跑了。”游弘翊指着另一个用户名，“叫‘Dark’的这个人能查得到吗？”
“我们试试吧。”孔阳秋提前给他打预防针，“你别抱太大的希望，以他们的谨慎程度，可能就算查到IP地址也是假的。”
几人把熊大伟的手机和平板电脑查了个底朝天，可惜除了之前查到的那些线索之外他们没有翻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一直到晚上9点，孔阳秋疲惫地伸了个懒腰，把有用的信息拷贝给游弘翊之后就先下班了。
游弘翊关上电脑后看了眼时间，起身拍拍闵阳羽肩膀，“走吧，我们去路边随便吃点儿东西，然后去体育场跟王队集合。”
两人在体育场附近找了家快餐迅速填饱肚子，赶在9点45分来到了体育场。
他们到达约定地点时王队也刚到。
闵阳羽留在车上，游弘翊自己下了车。
他走到王队车旁敲了敲窗户，车窗顺势降了下来。
游弘翊俯下身，低声问道，“咱们现在就跟便衣一样在附近找个地方等卖家出现？”
“差不多吧。”王队胳膊肘撑在车窗沿，探头道，“现在的毒品卖家非常狡猾，互联网让他们违法方式又有了新的方式。”
“今天下午的时候，我根据一个夜店老炮儿发布的购买‘听话水’攻略混入了一个购买‘听话水’和‘摇tou丸’的聊天群。就在出发前我刚刚取得了老板的信任，买了他千块的‘听话水’和‘摇tou丸’，我看过包装盒，和熊大伟的包装一模一样。”
他偏头看了眼仪表盘上的时间，“我们两个约的10点在下线交易，时间快到了。”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一辆白色的保时捷718停到了停车场的门口处。
“来了。”王队用气音提醒了一声，打开车门朝着保时捷718走过去，敲敲对方车玻璃。
车窗缓缓降下，一位身着美国嘻哈风格服装，头上留着五颜六色的脏辫儿，唇下打着一颗唇钉的青年男子探出头，打量了他一眼，“清明上河图？”
王队不假思索对出暗号，“粒粒皆辛苦。”
见暗号对上了，青年男子吊儿郎当地问：“‘雄风不倒’？”
“对，就是我。”王队面不改色地认下这个羞耻的网名，伸出根手指，“我千块的货呢？”
“带来了。”青年男子翻着手机账单，“你具体付了多少钱来着？”
“3197元。”
“OK，对上了。”
青年男子从副驾座位下面捞出一个黑色塑料袋扔给王队，“你要的东西，你赶紧清点一下看看货对不对。”
王队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瓶子看了看外包装，又拧开瓶盖闻了下，跟游弘翊下午送来的货一模一样。
青年男子催促道，“数量对吧？没问题我先走了。”
王队慢条斯理地把东西装好，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达到了保时捷的副驾旁边的游弘翊，低下头意味深长地说：“数量对，东西也对，不过你先不能走。”
青年男子听他这话一惊，迅速想按下车子的启动键。
可游弘翊速度更快，他拉开车门上去钳住青年男子的右手手腕，似笑非笑道，“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
两人将青年男子带回市局后连夜提审，王队和游弘翊负责他的预审，闵阳羽和王队队中的刑警在监控室随时支援。
青年男子先被带到审讯室中，游弘翊和王队没急着进去，站在门口低声交流一会儿审讯的内容。
预审的方向和细节敲定的差不多，游弘翊挑了下眉，“‘雄风不倒’，你怎么起了个这么羞耻的名字？”
“习惯了习惯了，这不是为了打入敌人内部嘛！”王队抹了把脸，沧桑地说，“你是不知道购买违禁药品的群里那些老男人起的名字……一个比一个猥琐下流！我的名字跟他们比起来都算是文明的！”
游弘翊笑着摇摇头，推开了审讯室的门。
青年男子紧张得不得了，看见他们进来，身体拼命往前倾，急急地开口，“二位警官，我……我其实就是个帮忙送货的，我手上没有货源，我真的不是du贩子！”
王队板着脸坐下，猛地一拍桌子，“运du和售du都属于贩du！你已经把这两样占齐了！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问题吧！”
青年男子吓得一缩脖子。
游弘翊拿出熊大伟的照片，“这人你认识吗？”
“认识，Lucky酒吧的运哥，他经常找我买‘听话水’。”
可能是王队的恐吓有用，青年男子缩着脖子耸着肩，老老实实地交代，“这孙贼仗着自己有钱，还是酒吧老板，天天在自己酒吧里忽悠小女孩，这些女孩稍有一个不注意就被他下了‘听话水’。”
“他只在自己的酒吧这么干？”
“对啊，他也就只敢在自己的酒吧这么干。不过这孙贼有些本事，这么长时间居然没有一个女孩去报警。我听说他是先给女孩花钱，如果发现摆不平，就恐吓一下，还会拿出一些不雅的照片或者视频的威胁人家，总之手段挺不要脸的。”
青年男子口中“不雅照片或者视频”具体指的什么，在座的人都心知肚明。
他也是人精，他见警方特意问“魏德运”的事情，知道这孙贼八成出了什么事儿，干脆将自己知道有关他的事情一股脑告诉警方，丝毫不带隐瞒的。
“听说他经常在自己家开私人聚会，你参与过吗？”
“当然没有！我跟他又不熟！不过上个月他举办的一次私人聚会，我去给他送过‘摇tou丸’。”
问到这里，游弘翊想知道的事情基本就全清楚了。
他换了一个缉毒大队的刑警进来，自己先从审讯室出去，拐进隔壁监控室，一边看着玻璃那头的预审，一边整理今天得到的线索。
半小时后，王队和他队里的刑警一同从审讯室出来。
王队推开监控室的门，看见他还挺惊讶，“你还没下班呢？你队里的小闵呢？”
“我让他先回去了。”游弘翊冲着单面镜抬抬下巴，“他这条线估计能挖出一条软性du品链条来，你们可是有的忙了。”
“咱们这行什么时候闲过？”王队苦笑着摇摇头，“行了，人也审完了，这都凌晨了，你也赶紧回家吧。”
“这就走了。”
*
头天晚上刑警们查到挺晚，游弘翊就没让他们晚上赶回来开会。
翌日清晨，刑侦支队的刑警们在会议室集合开早会。
人到齐后，游弘翊沉声开口：“物证实验室那边儿结果也出来了，厨房里的菜刀和厨用剪刀确实是杀害熊大伟的凶器。凶手用菜刀割开死者手腕，又残忍地用厨用剪刀剪掉死者的大拇指。”
“再说说我们昨晚的调查结果。昨天我跟小闵顺着熊大伟家发现的‘听话水’往下查，查出他一直在自家酒吧中违规使用‘听话水’。”
“熊大伟这人可太混蛋了！”闵阳羽涨红了脸，义愤填膺地说道，“他会在自己酒吧中找漂亮女孩下手，第一次都会用听话水，如果女孩之后能被他的招数古惑，不排除之后还会继续发生关系。那些摆不平的女孩儿，他就恐吓人家，或者拿照片视频威胁人家不许报警！”
游弘翊接着说道，“从现在的情况看，熊大伟所谓的私人派对其实就是一个聚众吸du的违法行为。而且通过昨天那个兜售毒品青年的口供，我更加熊大伟被杀绝对是熟人作案。”
“郝队，监控还得继续查，熊大伟所住单元附近的监控没有，但小区大门的监控总没坏吧？你找辖区民警支援一下，让他们帮忙找找前天下午从熊大伟离开lucky酒吧之后能查到的所有监控，看看有没有监控能拍到他前天下午的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