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溯世镜可以照见自己的过去,然而楚陵看见的,却并不是自己的过去。
站在一处守卫极森严旧的牢房前,他非常肯定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虽然浮华宫也有守卫森严的地牢,但同此处比起来,明显就是小巫见大巫。
目光落在笼罩地牢外的一个辨别气息的阵法之上,楚陵十分肯定,想神不知故不觉混进去,几乎就是不可能的。
他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如果这根本不是他的过去,他也就根本不可能生出什么改变过去的想法来。
溯世镜送他来此究竟有什么用意呢?
难道是打定主意想认他为主了不成?
楚陵盯着那座守卫森严的看了一会,而后有些嘲讽的勾了勾唇角。
既然暂时想不到什么办法离开的话,与其一直留在这个地方,还不如到别的地方去看看。
然而就在楚陵准备转身离开时候,地牢的大门竟忽然间“吱呀”一声,缓缓的向着两旁打开了。
紧接着,伴随着一阵铁链的“哗啦啦”声响,一双伤痕累累的脚跨出大门,出现在了楚陵的视线之中。
不知为何,楚陵竟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视线缓缓向上,顺着对方笔直的小腿径直落在了那张脸上。
刹那之间,楚陵耳畔又是“嗡”的一声。
那是他的脸。
又或者说,是跟他有九成像的一张脸。
就连眼睛本来的瞳色都是一模一样的琉璃紫色。
是他年纪更小一些的少年时。
但是对方眼睛略微有些黯淡。
像是经历了连日以来的折磨,所以已经疲惫不堪了一样。
楚陵心中一凛。
行动先于意识的下一刻,他已经不由自主的上前了一步。
他本来是藏身在枝叶茂密的林间,轻易绝不可能被人察觉的。
然而他这一上前,那个被铁链束缚着的少年竟仿佛有所感应一样抬起了头,正向着他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那双满是伤痕的脚蓦地停顿了片刻。
少年唇角微弯,琉璃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细看竟比三月春色还要缱绻动人。
仿佛是对方在隔着层层叠叠的枝叶,跟自己两两对望。
难道这个明显已经虚弱到了极致的少年竟然发现自己了吗?
楚陵心里莫名忽悠了一下子,再次向着对方看了过去。
可是那个少年却已经移开了眼睛,缓缓向着前方走过去了。
他脸上的笑落下来,又恢复了那副疲惫不堪的模样,好像刚刚的对视只不过是一个错觉而已。
明明已经这样伤痕累累,可楚陵却没能从对方身上看到一丝怨恨的情绪。
这个少年仿佛有种与生俱来的凉薄。
看万事皆漠然。
包括他自己。
楚陵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