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一阵沉默。
过了好一会，楚陵才道：“为什么告诉我这些？真的是因为信任，因为感觉？”
圣子反问：“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
楚陵道：“可这是意气用事的人才会做出来的事，圣子觉得自己是么？”
圣子轻笑了一声。
他不答反问：“那你呢？为什么要费尽心机走到我面前，又是不是因为信任，因为感觉？我看你，也并不像是个意气用事的人啊。”
默然片刻，楚陵十分干脆道：“因为我们长得非常像，因为我对你非常好奇，因为我来到魔界，想尽办法也无法离开。”
圣子看着他：“你当然可以离开，别忘了我们之前还去过人间。”
楚陵轻轻摇了摇头：“我指的并不是这个离开，而是……回到我本来应该回到的地方去。”
圣子道：“本来应该回到的地方？”
然而楚陵却不肯继续回答了：“来而不往非礼也，难道圣子不应该先回答一下我的问题么？”
空气凝滞了一瞬。
圣子道：“因为我感到你身上也有一丝魔神之力。不明显，可绝对存在。”
楚陵愣住了。
紫色眼眸中闪过一丝戏谑之意。
圣子懒懒道：“一个人间的修士，身上却有魔神之力，如果魔尊发现，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吗？”
楚陵看着他，没有说话。
圣子道：“会被当做宠物豢养起来，永远都别想再离开魔界，直到榨干你最后一滴血，研究出你究竟是为何拥有魔神之力为止。就像是你在魔界见到的那些奴隶一样。”
楚陵道：“那圣子呢？圣子之所以留我在身边，也是想知道我究竟为何会拥有魔神之力？”
“不，我是在等你向我坦诚。”
圣子道：“别人或许察觉不出来，可是我自己身上的力量，难道连我自己也察觉不出来么。”
楚陵：“……！？”
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近到四目相对之时，他们已经能看到彼此眼睛里自己的倒影。
楚陵微微抿了抿唇。
他低声道：“我不明白圣子的意思。什么叫做……你的力量？”
圣子勾了勾唇：“虽然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既然存在就是合理的，这六界之中并不是没有穿梭时空的法器，或许我会认不出其他人，可你觉得我会认不出我自己吗？你觉得我们就仅仅是长的像而已？”
刹那间，仿佛于无声处听惊雷，楚陵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
下意识攥紧了冰凉的手指，他几乎将唇抿成了一条线——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就是你？”
“更确切的说……”圣子道。
“我是过去的你，而你，是将来的我。”
楚陵良久未语。
他也隐隐有过这个想法，可他一直无法接受。
圣子抓住他的手，态度非常温和：“为什么要回来？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
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如今这个局面。
楚陵抿了抿唇：“我并没有想要回来。”
停顿片刻，他又道：“圣子，而且我也完全不记得你。”
对于他的话，圣子完全没有惊讶：“转世之后自然就不记得前尘，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如果你不是特地回来找我，那我可以送你回去，我的力量应该还够。”
对于这样一件让人感到极其匪夷所思的事情，他态度平常到像是在跟人谈论明天的天气。
楚陵又是一愣。
他目光闪了闪：“如果我当真就是将来的你，那你不想知道自己下场，不想知道我的经历么？”
“既然转世，下场不是可想而知。”
圣子淡淡道：“至于你的经历，我不参与意见。转世之后你也就不再是我了。”
楚陵看着他：“可如果你知道日后发生的事情，或许就可以改变未来。”
“为什么要改变？”圣子反问道。
“无论什么结局，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而我永远都会遵从于我自己的选择。”
“可是……”
楚陵刚想说“也许你是错的”，地面忽然极其剧烈的晃动了一下。
四下里山石簌簌而落，周围树木“哗啦啦”倒下一片，在电光火石之间向着他们身上砸过来！
声势极是骇人！
楚陵目光一凛。
圣子扣住他手腕，低声道：“当心。”
话音落下，眼前场景骤然变幻。
他们已重新回到了千重宫之中。
楚陵目光落在圣子肩头，那里出现了一片血渍。千钧一发之际，对方为他挡去了滚落的山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