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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作品:相思无别离| 作者:北途川|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2023-06-24| 下载:北途川TXT下载

相思话说得绝情,到底还是心软,唤了太医来瞧,说是积劳成疾,每日施针,注意休养,自然慢慢能好转。

相思免他受折磨,第一回主动替他看奏章,李文翾就躺在她腿上,相思一边批阅一边讲给他听。

春久进了门来侍奉茶水,看得浑身一震,着急忙慌又退出去,仿佛俩人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相思叹口气,伸手捏阿兄的脸:“陛下,你这姿势委实不太雅观。”

她盘腿坐在坐塌上,身前放着张条案,他浑身没骨头似的,曲着一条腿,头枕在她腿上,懒洋洋的,甚至都不知道他听没听几句。

勾栏瓦肆的男倌似的。

他闻言嗤了声:“谁啊,大惊小怪的。”

相思没回他,只是说了句,“谁见你这样子,怕是都要觉得大周要完了,你现在就一个昏君的样子。”

李文翾觉得烛光晃眼,抬手,拉了她的袖子遮住眼睛,“孤若不是为了这黎民百姓,何至于累得腰酸背痛。”

说出去都丢人,他年纪轻轻落得一身伤痛。

相思忍不住笑了声,扯掉自己的袖子,拿了块儿手帕盖在他眼睛上,“瞧你这偷懒都懒得不彻底的样子,让你回房睡,你非要躺在这儿,不觉得不舒服吗?”

李文翾动了动脖子,换了块儿腿肉枕着,还要放块儿狐毛毯子垫着,怕她腿累着,“孤枕难眠,躺你身上哪有不舒服的,孤让你躺你还不躺呢,白白错过了多少好时光。”

相思想了想自己躺他腿上的样子,只觉得一阵恶寒,“未免有失体统。”

“何为体统?夫妻房里做什么都合体统,你怎么跟个小古板似的。”

相思词穷,懒得跟他掰扯,“左右我没有阿兄脸皮厚。”

“莫要妄自菲薄,不会可以学,比如你现在亲孤一下,也可以趁机脱了孤的衣裳……”

相思捂住他的嘴,“阿兄你还是消停些吧!”

李文翾闷声笑,“说几句你就受不了。”

相思没好气,“阿兄这每日里花样翻新地出幺蛾子,谁能受得了?”

她拍了拍自己身前的奏折,“再闹你还是自己起来看吧!”

李文翾叹口气,“你说阿鲤怎么长得这样慢。”

相思警铃大作,“文华殿那么多可用之人,你少打阿鲤的主意,他还那么小,正是玩闹的年纪。”

“万一他心系苍生,一心为民呢?你也不能剥夺他身为储君的责任感。”李文翾义正辞严。

相思撇嘴,“荒谬。”

说完,相思也难免想到阿鲤,它如今方才两岁多一些,每日里跟在妹妹身后,反应总是慢半拍,远不及夭夭机灵,虽说尚且还小,一切都未可知,可相思已经隐隐觉得阿兄将来会失望了。

她看了几份奏章,文华殿的学士每日里会处理政务,将奏折按轻重缓急分类,阿兄平日里只看那些大臣们处理不了的,其余也都一并呈上,他每次只抽几个扫一眼,亦或者大致浏览一遍,相思是照着他的节奏来的,可远不及他反应快,速度自然要慢上很多。

如此算来,做皇帝不仅是个脑力活,也是个体力活,更是十分看天分。

她现在倒是稍稍理解先帝了,江山社稷非一日之功,即便日日殚精竭力,也难看到多大的成效,久而久之,便很容易懈怠。

今日多看几折,似乎也不会变得更好。

今日少看几折,似乎也不会变得更差。

然大厦将倾的最初,都是些微不足道的慢待。

可阿兄却日日如此,从未懈怠,这份心性,也不是谁都能有的。

太医说他积劳成疾,她起初还忍不住笑话他,如今想想又觉得心酸,阿兄从小就对做太子并不感兴趣,只是在其位,便要谋其政。

若阿鲤注定要是太子,或许他尽早适应才是好的,这世上许多事是没有选择的,生下来就是太子,享受着万民的供养,已然是别人想都不敢想的尊贵。

她作为母亲心软无可厚非,可若是过于疼宠溺爱,未免过于矫情。

“阿鲤不如妹妹聪颖,将来读书怕是要吃苦头,阿兄不若早日替他开蒙,免得他贪玩懈怠。”相思提了一句,忍不住再次担忧起来,“他瞧着不太像天资聪颖的样子。”

李文翾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拍了拍她的胳膊,“孤虽是父亲,可也是皇帝,他既是儿子,也是储君,你的顾虑孤都明白,也比你想的更多,你只管信孤就是了,旁的不用操心。”

相思话说的委婉,就是怕点明了他会失望,孩子一日一日风吹大似的,一天一个样儿,可小孩聪颖与否,太容易看出来了。

也或许是开窍晚一些,但总归是要做最坏打算的。

李文翾笑话她:“孤不过是肩膀痛,又不是马上要死了,到时候孤亲自教。”

相思吐了一口气,她今日确实是有些杞人忧天了,大概是心疼他劳累,难免想起儿子以后处境。

她说:“罢了,阿兄也就是嘴上厉害,其实心软得很,还是交给太傅教导罢。”

“孤心软?”

“他牙痛太医不让吃甜的,你塞了几回饴糖给他,别以为我不知道。”

“可他一哭,实在是很可怜……”

“溺爱只会害了他。”相思难得端起严母的架子。

“也没那样夸张罢……孤一天至多给他两颗。”

“一颗也不能。阿兄就是没原则,夭夭的风筝挂树上,那么高,根本爬不上去拿,再做一个就是了,人总要学会面对有些事的确是无能为力的,你偏要让人把树砍了,惯的她。”

“那只能证明这并非无能为力,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孤只是在教她所有看似不可能的事,只要坚持,总有转机。”

相思说不过他,“阿兄总有道理,然而实在是谬论。”

李文翾终于起了身,手臂搭在她肩上,搂进怀里抱了抱,“若换了你,你想要天上的星星,孤也会去给你摘的,许多事也不论对与错的,全看做的人觉得值不值得,如果是你,赔了这条命,孤也觉得值得。”

相思想嘲讽他两句,可想到过往许多事,又觉得他真的干的出来,于是只好叹口气,“那我想要阿兄现在松开我。”

李文翾一愣,却含恨故意抱得更紧,一只手将她狠狠按压进怀里,另一只手从她宽大的袖子里塞进去,揉她的手臂。

虽然只是手臂,可穿得整整齐齐,倏忽肌肤相贴,比脱了还让人觉得羞耻。

他却故意似的,手指还在往里游走,不满道:“你这人,未免过分,孤在跟你表白,你却只会煞风景。”

相思想制止他的手,可被按着,根本使不上劲,又羞又恼,“你别闹,奏折还没看完。”

“不差这一时半刻。”

相思故意噎他,“你再闹下去,就不是一时半刻了。”她手搭在他腰上,指尖勾他的腰封。

李文翾愣了片刻,偏头吻过去,笑道:“那就偷得半日闲又何妨,孤想在这里很久了,你要不要试试?”

相思被亲得喘不过气,又气又无语,更是憋得脸都红了,气喘吁吁道:“试你个头。”

他捏着她的下巴,微微抬了些许,“喘口气,你快把自己憋死了,孩子都两岁了,怎么还这么生疏?”

相思恨不得咬他两口,“我那是被你气的!”

“哦?孤不信。”他继续低头亲她,“再试试。”

……

春久瞧见陛下躺在娘娘身上,被吓得直拍胸脯,退出去的时候脸上还是震惊之色。

陛下和娘娘经常在一道批奏折,可向来是端端正正挨着坐,至多陛下不安分,去捉娘娘的手,每回娘娘也都撇开他,嗔怒着让他专心些。

那样子,幼稚得很。

但大概只是陛下和娘娘互相解闷儿的乐子,不过是一种消遣,总是短暂而有分寸。

这还是第一回看见陛下这个样子,有些……有些浪荡轻浮。

春久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他迟疑了许久,心道陛下和娘娘也未锁门,也没吩咐不让人乱进,书房的规矩,隔一会儿是要进去奉茶的,茶水不能空,也不能让冷了。

历来如此。

可现在……进去总觉得不合适。

春久犹豫许久,觉得这事该请教干爹,干爹总是经验老道些。

春久找到徐德万,支支吾吾一番后,徐德万只是“嗐”一声,“多大点事,陛下既没不让人伺候,你规规矩矩进去奉茶就是了,陛下和娘娘做事,自有陛下和娘娘的道理,便是撞见陛下和娘娘亲热,你只管低了头悄声递了茶再出去,伺候这么久了,怎么这点事都要大惊小怪。”

春久羞愧地低下头,“干爹教训得是。”

干爹不愧是伺候久了的。

春久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终于再次推开门进去奉茶。

他步履维艰,他战战兢兢,他大惊失色,他落荒而逃……

他脸色煞白地捧着茶再次退出去,他惊魂未定,两眼失神,满脑子都是自己会不会被灭口啊!

徐德万看他进进出出实在是大惊小怪,心道伺候陛下这么久了难道还不知道陛下的性子吗?

无耻起来,谁也比不上。

恐又是在逗弄娘娘,还没个分寸。

“给我罢,”徐德万一副司空见惯经验老道的模样,春久呆呆地递给他。

徐德万也进去了,徐德万也出来了。

房间里传来陛下十分不耐烦的声音:“谁再进来孤打断他的腿。”

徐德万应了声是,拉着春久就退得远远的。

尽管他经验再老道,可陛下的底线是一再突破的,实在不能怪他不够沉着。

徐衍早就躲得远远的,此时看到徐公公和春久,不由幸灾乐祸地扯了下嘴角。

对于陛下的无耻,他一向是不吝过高揣测的。

陛下今天一整天都憋着不怀好意,他早就看透了。

如今一看,果然。

房间里,相思伸手捂他的嘴,企图让他低调些,她浑身上下被汗意浸透,衣衫早已凌乱不堪,被他宽大的衣袍和身躯遮住,不然她这会儿都想咬舌自尽了。

她迷蒙着双眼,觉得自己怕是鬼上身,否则怎会答应他如此胡来呢?

李文翾哄她:“孤胳膊疼,你待会儿别乱打乱咬的。”

相思闭上眼,羞耻至极,将脸藏在胳膊下,“砍了算了。”

“你舍得?”

相思刚要说话,又咽了回去,声音被撞碎,音调不成音调,无意识地哼了几句,想骂他都没了力气。

不知过了多久,她说:“李元启,下辈子做亲兄妹吧!我怕被你折磨死。”

李元启心满意足,轻轻亲她的眼睛鼻子和嘴巴,“怎么会死呢,孤的姌姌,会长命百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