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银一根一根拉出来的丝线,又闪又矜贵。绣这么一片竹叶,都够寻常人家小半年的口粮,哪里穷酸了?
卓晏白眼都快翻上天,但很快他也就习惯了。
两人是表兄弟,自小一块长大。这家伙究竟什么德行,别人或许不知道,他可太清楚了。
狂妄,倨傲,就像山林间最桀骜不驯的野马,从来只有别人追捧他的份,何曾见过他向谁低过头?要他屈尊降贵为一个姑娘扮穷,讨好人家,怎么可能?
就算太阳真打西边升起来了,这事都不可能发生!
偏生姑娘家都吃他这一套,这才是最气人的!
“得亏你是太子啊,不然就你这臭脾气,不得打一辈子光棍?”卓晏转着手腕,随手甩了甩马鞭,语气酸溜溜。
在哄姑娘方面,相比较某人的冷言冷语,他简直可以说是人间小太阳,谁来寻他帮忙,他都能回以十二分的温暖。
奈何老天爷偏心,给了这家伙一副极好的皮囊不说,还赏了他举世无双的身份。一身本事又练得极好,谁跟他站一块,都能叫他生生衬到泥里头去。有这些护着,再臭的脾气都能被给修饰成天人真性情。
这么多年了,卓晏每每和他一块出门,自己无论做再多好事,都比不上人家随意抻个懒腰,叫小姑娘心花怒放。
也不知绛年姑娘会不会也……
瞅了瞅他,又低头瞧自己身上的补丁,卓晏忽然有些后悔,抓着缰绳的五指都收紧不少。
“要不你还是回去吧?”思忖片刻,他捏着下巴,语重心长地劝道,“姑母难得设一回花宴,你这做儿子的不去,也说不过去了?再说那姜家姑娘不错,你就这样放人家鸽子,不好吧?横竖你也不爱听琴,没必要非得过来陪我。”
卫烬正捋着马儿鬃毛,给它整理辔头,闻言由不得挑了下眉尖,半掀眼皮,意味深长地觑他。
听琴什么的,他的确没兴趣。
世人皆道他学精六艺,才备九能,却鲜有人知,他其实并不善音律,也没打算学。今日之所以来这儿,不过是为了躲一场宫宴,一场母后给他安排的相亲宴,连人选都给他粗略定好了——镇国公府的嫡出千金,姜央。
把全帝京的适龄姑娘都请了来,就是为了给她遮掩耳目。而自己这个当事人,居然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思及此,卫烬由不得咬牙。
皇家的婚姻多出于政治目的,若有真情,便算锦上添花;若没有,也没必要伤怀。横竖这太子妃之位总会有人来坐,是谁或者不是谁,都与他无关,他也并不期待什么。
只是这般给他硬塞,也忒不拿他当回事了吧?
他好歹也是个太子啊!
卫烬沉出一口气,他一向是个直脾气,心里想什么,脸上就表现什么,见卓晏一劲儿夸,便忍不住怼道:“你都没见过人家,你就知道人家不错?”
“大家都这么说啊。”卓晏摊手,“帝京第一美人!公认的。就算绛年姑娘在这儿,我也不能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