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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1 章 番外八

作品:瑛瑛入怀| 作者:妙玉子|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2024-01-19| 下载:妙玉子TXT下载

太子李致,是中宫嫡出的真龙血脉。六岁那年被立为太子后便迁居东宫,由少师和太傅亲自教授帝王之术,逢年过节才会进宫与母后共度一宴。

可以说,李致的前半生是荒垠又冰冷的。除了数也数不尽的文书与奏章外,便是老师嘴里的弄权心术、帝王心气。

八岁那年他便入了御书房,被父皇抱在怀里共同批阅奏章,因永明帝膝下只有这一个嫡子,也没有想过要把皇位传给别人,所以永明帝从不避讳李致。

包括他忌惮世家、打压世家、毁灭世家的那些手段,统统都没有避讳李致。

所以李致的人生还有一半是阴暗无情的。他仿佛生来就该是个没有喜怒哀乐的帝王,接过父皇递来的千斤重担后,便该大刀阔斧地挽狂澜于既倒。

直到他在十八岁生辰时遇上了阿竹。

承恩侯薛怀的名头满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父皇也曾当着李致的面赞过薛怀有大能风姿。只可惜他有些文人的迂腐清高在,不愿为父皇所用。

父皇既恼恨着薛怀,又信任着薛怀。便干脆将一些棘手又耗人心力的活计都交给了他,薛怀次次都把差事办的十分妥帖,所以在文人一党里站稳了脚跟,且隐隐有领头羊的趋势。

一开始,李致频频登承恩侯的大门,的确是怀揣着几分要拉拢薛怀的心思。可他清冷孤傲惯了,即便是赏识一个人,也会不动声色地查清楚他所有的喜好。

薛怀此人,性子内敛又端方,除了父母双亲最在意的便是妻子儿L女,妻子名为徐氏,听闻是小官家的庶女出身,嫁给薛怀后夫妻两人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他的嫡长女名为薛竹,听说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人也生的姣美大方。

只是李致去了几回承恩侯府,却都没有瞧见薛竹。倒是在京郊外的猎场里遇上了她。

这时的薛竹已嫁给了徐如安为妻,并闹出了和离一事。李致以为这京城里的世家贵女大多都是些娇滴滴的弱女子,连说话声音大上一些都能将她们吓得花容失色。

太胆小太怯懦,实在是无趣。

直到他瞧见了在荒无人烟的猎场,驾着马驰骋着飞奔的薛竹。她穿的衣裳并不名贵,是珍宝阁里最普通不过的骑装,可她长发随风飘动,衣袂飘飘的模样,却迷晃了李致的眼。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洒脱的像在田野间自由自在地奔跑的野兔,连头发丝都漾着自由的味道。

李致记得他在猎场外围瞧了许久,久到清辉般的月色洒落人间,薛竹也勒起了缰绳,发现在外“偷看”的李致。

两人四目相对,李致志得意满地一笑,随后便离开了猎场。

这便是他与薛竹的第一次相遇。

第二次相遇是在承恩侯府内,这时的薛竹已大归回府,李致特意打听了薛怀的口风,约莫知晓了薛竹与徐如安和离的原因。

原来是徐如安要纳妾,薛竹一气之下便提出了和离一事。瞧着薛怀与他夫人也是全身心支持女儿L的模样,李致心里再度掠起些异样之感。

他虽贵为太子,却与京城里那些好色风流的纨绔不同,他对妖妖冶冶的女子没有本分兴致,反而对洒脱肆性而为的阿竹起了兴致。

渐渐地,薛怀与李致也熟络了不少。李致总是与薛怀说,让他不要将自己视为太子,只如亲朋好友般自在相处。

薛怀哪里会真的把李致这番话听入耳中?他瞥了眼李致,淡淡问他:“太子几次三番地登承恩侯府大门,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李致见状便也不再拿乔,而是开门见山地与薛怀说:“本宫想让薛大人站在本宫这一边。”

薛怀闻言便蹙起了眉头,他远离权利旋涡已久,骤然听得这些拉党结派的话语,心里只觉得无比厌烦。

只是眼前之人身份尊贵,乃是天潢贵胄,更是永明帝膝下最受宠爱的嫡子,容不得他露出半点不敬的神色来。

“臣一直都对陛下一片忠心,还请殿下明鉴。”薛怀便不急不缓地打官腔道。

一听得此话,李致便冷着脸说:“薛大人知晓本宫不是想听这些话。”

忠君一言,忠的是当朝之君,而非东宫太子。李致想要的是个全然为他所用的臣子,若这臣子一味地只知阿谀奉承,便着实没有什么意趣。

他看重薛怀,是因薛怀能在朝堂乱流中明哲保身、立身持正。

薛怀默了许久,这才问李致:“我如何能相信殿下不是那等卸磨杀驴的人?况且若我一心忠君,不掺和任何党派斗争,我们承恩侯府便会屹立不倒。”

“不会。”李致笑着开口,那双沉沉的眸子里掠过几分冷厉之意。

李致假模假样地伪装了这么久,如今终于露出了真面目来。他选择薛怀的时候便没有想过给他退路,若是他辨不清明路,承恩侯府的权势会瞬间化为乌有。

他是未来的帝王,他有本事这样做。

薛怀沉默不语。

后来还是李致觉得自己不能把薛怀逼得太紧,便给他些许时间考虑,并在离开承恩侯府前撂下一句:“若是本宫与薛大人成为了一家人,兴许薛大人便会全身心地信任本宫了。”

这番话砸的薛怀愣在了原地,他倏地意识到李致话里浓厚的兴致是冲着阿竹去的,可阿竹刚刚大归回府,又是何时入了李致的眼?

薛怀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只以为李致是要用阿竹威胁他的意思。他自己尚且可以忍下诸多委屈来,可却不能瞧着妻女被旁人欺负。

当初面对永明帝的威逼利诱,薛怀尚且没有弯下自己的脊骨。如今更是不可能让女儿L受人胁迫,气恼之下,薛怀甚至起了要弃掉京城富贵的意图。

他当夜便与瑛瑛商议了一番,夫妻二人便互相安慰了彼此一番,都决意要好好保护阿竹与涧哥儿L。

凑巧的是,三日之后永明帝薨逝,举国陷入哀悼之中,尤其是太子李致,更是忙的脚不沾地,哪里还能来叨扰薛怀。

薛怀便渐渐地放下了心,只暗中给阿竹多加派了几个人手,让他们日夜不休地保护好阿竹。

后来阿竹在西街那儿L办起了书塾,起先不过是收些贫苦人家出身的女子,后来因阿竹教学细致、人也生的利落俏美,女学的名声便越来越好。

薛怀与瑛瑛很是为女儿L高兴,尤其是瑛瑛,瞧着女儿L并未像她预料的那般陷入情伤之中无法自拔,而是撸起袖子做出了这一番蒸蒸日上的事业来。

一日黄昏归家时,瑛瑛照例带着亲手做的糕点去阿竹闺房与她说话,可一进屋却瞧见了她正坐在临窗大炕旁微微出神。

瑛瑛还以为是女学里出了什么事,便上前柔声询问阿竹,阿竹抬眼瞧见自己的娘亲,便笑着说道:“娘亲来瞧阿竹了。”

“怎么瞧着不太高兴?”瑛瑛倾身上前为阿竹拢了拢鬓边的碎发,如此问道。

阿竹在瑛瑛跟前从没有隐瞒不语的时候,闻言便歪着头问她:“娘,今日我在女学里遇见一个女人。”

瑛瑛愣了一会儿L,失笑道:“在女学里遇见女人并不奇怪。”

“不是女人,也是女人。看他的脸不觉得她是男人,可她生的实在太英武高大,一点都不像女人。”阿竹显然是犯了难,蹙着柳眉与瑛瑛道。

后来,瑛瑛便细细地问出了来龙去脉。

原是今早女学里收了个新学生,听说这位学生出自江南,却生的格外高大。她家境贫寒,一门心思地想要参透经法的真谛,便求到了阿竹跟前。

阿竹自然没有不收她的道理,只是这位女学生上课时总是盯着阿竹瞧,阿竹只以为她是听不懂问题,可课后她交上来的答卷又无一处错漏。

着实是奇怪。

瑛瑛听后也静下心来沉思了一会儿L,旋即想起薛怀前些时日与她提起的李致,瞥了眼女儿L疑惑的神色,心里更是爱怜无比。

她的女儿L这半辈子已吃了这么多的苦,往后不该再被人肆意胁迫才是。

所以她便告诉阿竹:“这人可能是太子乔装打扮的,至于用意为何,娘亲尚且还不知晓。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不能与他单独待在一处,你可明白?”

阿竹听了瑛瑛的解释,心里愈发不安,只是一时又抓不到什么头绪,便也只能点了点头,乖顺地说:“女儿L知晓了。”

翌日清晨,阿竹在赶去书塾的路上便又遇到了乔装打扮的李致,李致本就生的阴柔俊秀,换上女装顶多就是显得身量高一些,其余并无怪异之处。

阿竹如今知晓了他的身份,便愈发不敢搭理他,即便是与李致在书塾门口迎头相望,她也朝着另一侧退着躲避了过去。

李致不曾言语,只是饶有兴致地瞧着她,盯到阿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他眼前的时候,他才依依不舍地收回了自己的眸光。

两节课结束后,李致一改昨日的沉默,便走到了阿竹的桌案旁,甚至没有捏着嗓子便问她:“为什么躲我?”

这是李致与阿竹说的第一句话,如此突兀,如此蛮不讲理又没有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