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江月,原本以为姐姐会面红耳赤的,却见她脸色渐白。
“姐姐?” 他唤了声。
谭江月恍若未闻,起身走到墙边,听见一墙之隔的地方,那个少年说道,“爹,是不是二叔害的你?爹失踪后没多久,二叔就对我下手了,他将我送到了一个拐子窝里,单独关在一间,每日我都能听见周围孩子的哭喊,二叔让那些人对我百般羞辱,他自己却站在外头,笑着看我。”
男子沉声道,“那畜生!我穆家待他不薄!”
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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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儿,爹既然回来了,便不会让你继续受苦。”男子拍了拍穆渊的肩,又感慨了声,“我们渊儿是个男子汉了……渊儿有没有去见你娘?”
穆渊摇头,“没有,爹,这些年我根本不敢靠近穆家。二叔只手遮天,小叔也让我减少出门,更不要去见娘。现在几年过去了,我真怕娘认不出我来。”
男子大概觉得难受了,于是沉默了一阵,转而问,“爹听你小叔说,这些年渊儿先是在陇西,而后竟能自己回到京城来?”
小屋里,谭江月捂住嘴,感到内里一阵翻滚。
她没听见少年的回答,只听到男子赞许道,“不错,山穷水尽时,正是要利用一切能利用的。渊儿,爹从小便教导你,过刚易折,人要学会变通,方能在人吃人的时候也活下来……”
“……”谭江月难受得蹲下身,感到头晕目眩。
利用一切能利用的?
“那个姑娘,爹会给她一笔钱财,若是她想要好姻缘,爹也可以安排……”
钱财,姻缘……
“姐姐?姐姐?”江年哪里听得进隔壁的话,只看到谭江月缩成一团,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谭江月咬住指关节,抑制不住地发出呜呜声,眼泪大颗大颗地涌出来,任江年抱她也毫无反应。
错了,都错了。
她要的不是什么钱财、姻缘,也不是和鼎鼎大名的穆家攀上什么关系,她不过是想要找到她的弟弟,然后和他一起长大。
她只有这么简单到简陋的愿望,在他人那里,却成了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
“姐姐!”江年见她将自己的手指咬出了血,急得去捧她的脸,捉她的手,“姐姐,你别吓我,你怎么了?”
她感到周遭的一切都支离破碎,支撑她多年的力量轰然倒塌。
她重生回来的时机不好,爹爹还是走了,娘亲还是改嫁了,弟弟还是走丢了。唯一的慰藉,便是弟弟的失而复得,如今,失而复得只是个笑话。
“姐姐!”
那她为何重生?为何活着?
谭江月混乱地想着,忽地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姐姐,你别咬自己,你咬我,你咬我。”
他身上的气息干净清冽,还残留着糕点的香甜。肩颈单薄修长,肩头绣着一朵半开的花。
谭江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