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下了场秋雨,瓦檐上水珠滴答掉落，潮气从窗外流入室内，快要沁湿窗边人的衣裳。
阿墨见三爷都站在那里小半个时辰了,就盯着一个地方看。他顺着看去,可不是春月庭吗？
这是真想见表姑娘。
可他说想法子让表姑娘来见三爷的话,是胡诌的。
若是三爷真叫他去做，那可怎么办？
阿墨正愁呢,就听到一声：“夜里的事你要是敢往外泄出一个字,以后也不必在京城待了。”
卫陵将目光从尚暗的天色中收回,转身看向阿墨。
他固然知晓阿墨守得住嘴，但还是要提醒遍，免得到时在外露出什么,被曦珠得知了，必然是祸患。
她不定从这样的细枝末节,察觉出他也重生了。
阿墨被这话一吓,浑身打颤,直接就跪下了,哆嗦道：“那时三爷喝不下去药，还叫表姑娘的名字，我没办法才和国公夫人说了您和表姑娘的事，只是想为了让三爷快些醒来，但也只说了送礼的事，其他的不敢胡言。”
“至于夜里的事，三爷放心，我一个字也不会说出去，让表姑娘的名声有丁点坏了。”
此前即便他办事不力时，三爷都不会说出这样的话,那可是被逐出京城，还能有命活。
卫陵也只是想吓住他，不让他乱说。
“起来，记住你说的这话。”
阿墨便起了来，有些怕现在的三爷，都不敢上前了。
“你去歇息，不用在这里。”
卫陵道。
他还没有适应身边有其他人在。
等人犹豫告退出去后，卫陵才走到桌边坐下，闭眼缓了缓神思，再睁眼，抬手磨墨，拿笔。
在昏黄的灯光下，他适应着光亮，开始给父亲写信。
十年未曾拿笔，浓墨不断在纸张上偏移，晕染，手也在抖。
直到换过十一张纸，卫陵终于再提笔，沉腕落下“父亲大人如晤……”
等将信写好封入，窗外的雨仍在绵绵飘落，未见一丝天光。
卫陵单手撑靠桌面，指节摁压着额角，抬眼扫过寂静的屋内。没有她的身影。
神色落寞下来。
他自然知道后来卫家仅剩几人再次回京，曦珠是住进了这里。他曾经的居所，破空苑。
卫三夫人？
想到此处，卫陵苦笑。
他活着时，什么都不能给她，他死后，也只能给她这个虚名。
也只因为这个虚名，就让她承起那么大的担子，受尽那么多苦楚。
卫陵不由再次望向窗外的苍茫夜色，聆听落雨声。
他很想见她。
但不能，他必须要忍到恰当的时机，不能给她带去丝毫的烦扰。
这辈子还很长，他要先想办法将那些人除去，才能将他和她之间的事定下来。
到时，他会堂堂正正地娶她，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