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省城大学数学系的前两名同学自是很怀疑， 他们已经是佼佼者了， 哪能随便相信图书馆遇到的路人能解出这难题。
唐骄看一眼他还在看的书籍，高中语文，心里更是不愿，一个高中生来指点自己两个大学生？
“让他看看呗，你们也不吃亏。”方月薇像极了让自家孩子在外面露一手，给自己长脸的家长，各种跃跃欲试。
唐骄和赵恺对视一眼，最终同意了。反正两人争论半晌也没解出来，试试也无妨。
陆征接过试卷，上面最后一道大题是附加题，已知直线和椭圆的参数方程，问a、b满足什么条件时，使得对于任意m值来说直线于椭圆总有公共点。
他一目扫过，思考了几秒，拿出自己的本，在上面开始作答。
唐骄和赵恺见这人信心满满作答的模样，心生怀疑，还带着几分不屑，总觉得这人在装样子胡写一通。而一旁的方月薇则是满心欢喜，觉得陆征答题的模样有一种认真的帅。
这孩子真争气啊！
不到三分钟，陆征停下笔，将写着简略步骤和答案的本子递过去。
赵恺接过，认真阅读起来，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看到最后的惊喜，他用手肘碰碰身旁的唐骄，“真解出来了！你快看。”
那步骤清晰明了，两个数学系的学生一看就明白了，困扰二人许久的难题破解，他们互相抓着手有些激动，“同志，你挺厉害啊！真是高中生？”
唐骄此刻为刚才的轻视感到羞愧，看来真是人外有人，哪怕对方只是个高中生，他继续追问，“你哪个学校的，明年参加高考吗？”
“明德的，明年参加。”陆征淡淡开口，丝毫没有解开难题的兴奋。
“那你报什么学校？不如来我们中合大学，我们是数学系的，你要是来了我们系可是如虎添翼啊！”赵恺马上开始拉拢，距离高考还有大半年呢，已经在为学校招生了。
方月薇听着好笑，这两人态度转变还挺快，她刚要开口陆征肯定是要去首都大学的，那里的师资力量和科研水平是全国最好的，就听到陆征开口。
“可以，我考虑看看。”
？留在省城念大学？
“陆征，你”方月薇刚想问他，突然想起人两个省城大学生就在跟前，总不能说坏话，搞踩一捧一的一套，只好把后面的话憋回去了。
等到了晚饭点，不少人在图书馆坐了一天出去觅食，方月薇收拾着东西才小声数落陆征，“你怎么回事啊？别告诉我你准备在省城念大学。”
“省城念大学有什么不好吗？”陆征问的一本正经，似乎完全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省城和首都的大学差距有多大，不用我给你一一阐述吧？”方月薇拉好包包拉链，严肃的看着旁边的男人，“难道你还要我给你做填报志愿的指导？”
“如果你愿意的话，当然可以。”陆征蹬鼻子上脸，答地挺顺。
“那我就一个指导，去首都念大学，考最好的学校。没听说过人往高处走吗？”两人一起往外走，路上方月薇还在嘀嘀咕咕，“你该不会是社恐吧？担心去大城市适应不了？或者是担心没钱？不用担心，我可以投资你，资助你上大学。”
见陆征没说话，她倒越说思维越发散，“你想想你去了首都还能看雪哎！瞧瞧我们这儿，大冬天的光冷不下雪，是不是太亏了。你长这么大见过血没？白雪皑皑，美不胜收，小伙子，不去看一次，真的会后悔的！”
“留哪里念大学有什么差别？再说了，省城这么差的话，你干嘛计划来这儿开店做生意？”陆征停下了脚步，再次反驳她。
“那肯定不一样啊，首都发展更好嘛。再说了，谁跟你说我的宏伟计划就仅止于此？我是要通过省城当跳板，以后再把店开到首都去，到时候你去景城大学，我在旁边开家店，怎么样？你带同学来照顾我生意，大家合作共赢。”
方月薇见这人真是一根筋，费了不少口舌。谁知道下一秒他就妥协了。
“那好，我考景城大学。”
“嚯，口气还不小，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啊！”方月薇语重心长的对着陆征说话。
两天后，方月薇和石三儿田月兰在省城火车站出发，不过她是回家，另外两人是去最南边。后天就是方月薇十八岁的生日，也是妞妞九岁的生日，说来也巧，两人还是同一天生日。
“月薇妹子，你路上自个人小心些。夜里别睡太沉，东西抱紧点啊。”石三儿知道方月薇有本事，可还是忍不住叮嘱几句。
“放心，我心里有数的。”方月薇手里捏着火车票，见自己的班次来了，朝两手挥挥手，“你们进货也小心点，多比比价，别被坑了。石三儿哥，兰姐有经验的，你多跟着她。”
“好。”
“再见。”
方月薇登上回西广市的火车，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窗户自下而上打开着，她从窗口伸出头，又朝两人挥挥手，等火车哐~哐~哐~的声音响起，渐渐驶离站台，那两个人影也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为两个黑点，直到看不见。
她坐回座位，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没有看见火车刚刚驶离时，一个年轻的身影赶到站台，只看到火车吐出的灰色烟气尾气和决绝离去的影子。
陆征一路跑来，还是晚了一分钟，他弯腰低头，双手撑在大腿上，急促喘着气，右手紧紧捏着一个盒子，抬眼再看看那火车，已经是不见了踪影。
“你今晚早点歇着，这一路又是火车又是汽车的，指定累着了。”赵美娟把两个小娃招呼走，让方月薇好好休息。
“是有些累，我感觉自己能睡24个小时！”方月薇打了个哈欠，双手伸展伸个懒腰，说话也含糊不清。
赵美娟看她此刻才有点小姑娘的娇气和可爱，眼里是越看越欢喜的，“明儿是你和妞妞生日，咱们不去店里，就自家人一起待着。”
“好啊！”方月薇喜欢和家里人一起，难得的团圆时刻最是让人珍惜。
赵美娟给她带上门，屋里霎时一片黑暗，方月薇经过多次转车已是精神不佳，不多时边沉睡入梦。
冬日早晨，天寒地冻，外头的树下打上了一层细霜，晶莹透明一碰就化。赵美娟起了个大早，披了件袄子蹑手蹑脚往厨房去。
生活，接水，烧水，她从往日攒鸡蛋的竹篮子里摸出两个鸡蛋，放进锅里煮。另一边又烧水煮面，手擀面细长又筋道，配上她独家调制的拌料，又香又辣。
灶台上放着五个瓷碗，三个有汤面，两个是干拌，家里人口味有所不同。白生生的面条被夹进碗里，和已经叠放了的七八种佐料混合搅拌，一下子变了颜色，泛着金黄，又透着辣红。
院子里传来声音，她伸长脖子一看，是自己男人在打磨东西。之前妞妞看着城里有人做的摇摇椅羡慕得不行，可没买着一样的，何添华寻思自己做一个，变砍了竹子做了两日，现在已经差不多做好，就剩下面上的竹刺要全部理一遍。
“妈妈，我九岁了！”
“爸爸，我九岁了！”
“哥哥，我九岁了！”
“月薇姐，我九岁了！”
妞妞一觉醒来，自己乖乖的穿上衣裳就往楼下跑，边跑边大声喊着，誓要让全世界都听到似的。
“哎呦，是啊，我的乖乖九岁了！又长大了一点儿。”赵美娟领着孩子去刷牙洗脸，又招呼刚子快收拾了，准备吃面。
“妹妹，生日快乐！”刚子点头应了妈妈的话，凑近跟妞妞说了祝福。
“哥哥，送我什么礼物？”妞妞眨巴大眼睛，丝毫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哈哈哈哈哈刚起床就找你哥讨礼物啊？真是美得你！”赵美娟见小女儿这机灵样，心里更是欢喜。
“妞妞，生日快乐！”方月薇从楼上下来，想着要跟亲妈一起过生日就开心，她快步走近把妞妞抱进怀里。
“月薇姐，生日快乐。”妞妞嘟着嘴看着她，“我也生日快乐！”
一家人一人一碗面，方月薇和妞妞一人一个鸡蛋，吃得全身暖和。妞妞最先吃完饭，跑去院子里看到爸爸给做的摇摇椅，眼睛发亮，啊啊啊叫了几声，手脚并用往上爬。
可那摇摇椅有些固定不住，还是刚子忙走过去给她按住椅背才顺利坐了上去。一摇一摇，很是惬意。
“瞧这孩子，皮得很。”赵美娟吃完最后一口面，眼睛盯着院子里的闺女，满是慈爱。
“这是好事，就是要活泼开朗些才好。”方月薇发现亲妈越来越外向，心里也是高兴。
“都是你来家里之后，孩子们都变了样！日子也越过越好。”何添华回想一切，转折正是方月薇来到家里之后。
“那可不是，月薇就是咱们家的福星。”赵美娟给她把鸡蛋剥了壳，露出白白嫩嫩的蛋白，“快吃了。”
方月薇想起以前外婆也是给自己煮生日鸡蛋，还要把鸡蛋剥壳剥好，心里一阵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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