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淅淅沥沥的雨水从玻璃窗蜿蜒落下来,把别墅外的景象模糊一片，窗户边缘还泛起了白雾,这样从里面往外看,就更感觉外面高楼大厦的世界像是装在水晶球里的一般。
一点都不真实。
张源远看着玻璃窗上反射出来的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面孔，总觉得一切太不真实，处处透着一种荒诞的味道。
而他在这种他觉得不太真实的世界里活了六十多年……
这六十多年里,父母去世了，妹妹也去世了。
甚至今年，他的外甥也去世了……
以至于现在,他虽然身体并没有真正老去,只是为了维持人类衰老的伪装,但也习惯了坐在这，像一个老人一样缓缓地走神。
就像现在，他的思绪又飞到了六十多年前他刚醒来的时候……
·
张源远那时昏迷了将近五年，家人都觉得这么久的时间他已经变成植物人了，所以只是抱有一丝微茫的希望,平日里只是交钱给医院维护他的生命体征，来看他的频率都很低了。
以至于他醒来的时候，父母是过了一天多才从外地赶来的。
张源远那会一个人在医院房间里坐着，嗅着消毒水的味道时隐约有点迷茫——在某一瞬间，他在怀疑自己到底该不该回来。
直到后来,父母和妹妹陆续赶来，抱着他相拥而泣，他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的温暖。
那一刻，张源远觉得，他还是应该回来的。
之后的半年里，家人都对他无微不至,做他喜欢吃的菜，陪他出门旅游，那半年，张源远觉得自己活得像个幸福的小孩。
半年后，张源远这幅身体再没有任何问题了，家人便尝试着对他提起找工作的事。
张源远自然不会拒绝，他开始投简历。
因为他要求不高，学历也好，加上本身他的经历也很值得同情，所以很顺利就入职。
入职前两年，他过得还算平静安稳，不过后面，父母就开始催婚。
张源远在这个世界昏迷的时候已经博士毕业，二十七岁。
但他昏迷了快五年，醒来的时候已经三十二岁，现在又过了两年半，三十五岁了。
虽然他不会老，但他父母不知道这一点。
他父母跟很多传统的父母一样，希望他结婚。
其实张源远在这个世界的父母已经很开明了，他们不介意张源远找男人或是女人，也不介意张源远会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他们只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有一个伴侣——不然再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他们害怕张源远又是一个人。
但张源远拒绝了，他拒绝了父母提出的各种建议——哪怕只是领养一个孩子陪他。
他知道自己这个状态不像个正常人，也不知道如何跟父母说起这些，可他确实不想再在这个世界多一些牵绊——他只是想陪父母渡过这一辈子而已。
好在张源远的父母并没有太强求他，只是拜托了妹妹，让妹妹是不是带他的小外甥来找他玩。
到这张源远实在是没办法拒绝了，只好默默接受。
而他又心软，逐渐也还是对小外甥产生了感情。
后来，张源远看着父母一天天衰老，偷偷也用自己的血给父母续了几次命。
只不过他父母毕竟没有修行过，只是普通人，所以身体还是渐渐衰弱了下去。
张源远的父亲是先走的，接着是母亲。
再又过了二十年，妹妹也走了。
妹妹走之前特意让他的小外甥好好照顾他这个舅舅。
很奇怪，张源远在父母走的时候并没有哭得太厉害，但在妹妹握着他的手去世的那一刻，他哭得泣不成声。
外甥那会已经五十多岁了，很听妹妹的话，之后就把张源远接到了自己家里。
张源远本来是想拒绝的，可又无法拒绝。
就这样，又过了快十年。
外甥是个大学教授，某日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在外地酒店里洗澡时突发心梗，抢救无效去世。
等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十天之后，想去救已经来不及了——人都已经火化了。
是他外甥老婆怕刺激到他，就瞒着他没有告诉他这件事。
而如今，离他外甥去世已经半年了。
张源远从外甥家里也搬出来了半年。
他此时，正在秘密谋划自己的“死亡” ，不想连累任何人。
就在张源远深吸一口气，伸出手缓缓抬起，按在胸口，想要伪造出突发心脏病的症状。
可不知为何，他的手这会微微颤抖着，莫名有点落不下去。
因为，他潜意识里还是害怕……
那种没有归宿的生活，他已经过够了。
他不知道自己离开之后是否还会陷入这样的循环——所有人都迟早会离他而去。
他始终还是一个人。
张源远呼吸有点发沉。
而又过了很久，就当他终于下定决心，想要狠狠一掌按在胸口时。
忽然，有一团极为锐利明亮的红色划破天际，把张源远此刻昏暗无比的视野骤然照亮！
张源远看到这抹红色的火光，下意识蹙了一下眉头，然后他就伸手习惯性摇着轮椅朝窗户靠近——虽然他本身是不需要轮椅的。
然后张源远就看到那一团如同流星一般的红色火焰团从天空中直直坠下，在纷纷大雨中落到省医院的位置去了。
张源远愣了一瞬，迟疑了一下，还是默默抓起了轮椅一旁的拐杖，出了门。
他知道，那景象，可能是外星生物入侵了。
虽然现在，他所有重要的亲人都去世了，可他对这个世界还是有感情的，所以他不能坐视一些侵略或是毁灭这个星球的事在这里发生。
即便要走，他也替这个世界做点事再走吧。
·
省医院离张源远的别墅很远，但张源远现在独居，所以他并没有避讳太多能力的使用。
这会他拿起了拐杖和雨伞，稍微闭眼，身形便化光而去——
等他再睁开眼的时候，他已经身处省医院一旁的一条小巷子里。
小巷子是老城区还没改建过的，一溜全都是卖早点和水果的小摊，这会狭窄的路面上都是污水。路过的人都提着大包小包、愁容满面，并没注意到张源远这个老头的突然出现。
张源远这会朝省医院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一切似乎如常——那团火焰降落居然没有破坏这里的建筑？
张源远迟疑了一下，闭眼感应了一番。
片刻后，他的神识在住院部三号楼附近停住了。
他发现，他很难确切感受到那团火焰的方位。
沉吟片刻，张源远打起伞，默默朝住院部走去。
这会医院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少，年纪大的人也不是没有，张源远混在人群里，并不惹人怀疑。
这时他一层层循着那火焰的气息找去，终于，他停在了九楼走廊最尽头的一个病房。
张源远看了一眼，四周无人注意他，他便推门进去了。
这是一个双人病房，但里面只住了一个人。
一个面色苍白，眼睛很明亮很澄净的青年，这会那青年正在活动手臂，还时不时喃喃自语。
张源远不动声色地将身后的门关上了，同时落下了禁制。
这时，青年终于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青年沉默了一瞬，微微笑笑：“朋友，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张源远一言不发，掌中祭出一缕雪亮剑气，指向青年面门：“滚出他的身体。”
青年看到张源远祭出的剑气，一双眼顿时瞪大，但旋即，他又托腮笑道：“喂，我说这位外来朋友，你难道看不出来，这就是我自己的身体？”
张源远：？
而青年这时还抬起手，轻轻弹了弹张源远那一道雪亮的剑气，微笑道：“你是修真界来的吧？对了，修真界天路开了吗？”
听到青年这个问话，再看向青年的识海。
张源远忽然发觉，青年竟然真的属于这具身体。
可偏偏，青年的魂魄已经年岁很大了，至少有几百岁的样子，跟这幅年轻的身体完全不匹配！
下一秒，张源远脑中忽然“轰”地一声，生出一个极为难以置信的猜测。
但这时，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只是死死盯着眼前的青年，死死地盯着，一刻也没有挪开眼。
青年本来想“戏耍”一番这个穿越的后辈，可这会看到张源远对他露出这幅表情，他忽然神色也变得微妙起来。
直到张源远那双眼渐渐变得红了，里面有滚烫晶莹的东西出现。
青年脑中也“嗡”的一声。
面前这个圆圆脸的老头，忽然就跟他记忆中一个笑眯眯的圆脸青年重叠了。
半晌，青年迟疑着，嗓音有些干涩地道：“小龙……？”
张源远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青年顿时手忙脚乱。
到最后，他连鞋都来不及穿，只能赤着脚下床，去拥抱哭得泣不成声的张源远。
“骗子。”张源远哽咽道。
青年无奈却又欣慰地一笑：“我是骗子，但我，这不是也回来了么？”
张源远还是道：“骗子，你让我等了那么久。”
青年听到这，不知为何，嘴角微微扬起，片刻后，他不无骄傲地道：“我就知道我的小龙最乖了。”
张源远：……
·
一年后，著名的天文学家和数学家张源远在家中去世，一名受他资助的学生获得了他的所有遗产。
这名学生叫做林煦。
不少媒体对此事猜测不已，但遗产都是通过正常手续交割的，而张源远去世时林煦也有不在场证据。
再加上林煦实在是年纪不大——才一个未满十八的普通高中生，成绩也平平，根本没办法去到张源远安保系统那么强大的别墅里行凶。
不过，有人猜测，张源远是因为林煦一直在他去世之前给他送饭，跑上跑下才这么做的。
年纪大了，人总有贪恋感情的时候。可大家都觉得张源远也不至于把全部遗产都给林煦——总该捐一点出来吧？
但张源远真就全部把钱都给了林煦，一分没捐。
林煦是走了狗屎运啊。
·
此时，瑞全高中，高三（五）班。
课间休息，被大家认为走了狗屎运的林煦穿一身蓝白校服，正趴在桌子上懒洋洋地笑着转笔。
他指骨修长，动作灵活，那支笔在他手中就宛如一柄小剑一般，上下翻飞。
这会，一个男生谄笑着从后面凑过来道：“煦哥，这周我们组织去南山春游，准备搞点烧烤，但预算不够了。”
林煦瞥了他一眼，笑笑：“缺多少啊？”
男生道：“不多，也就五百多块。”
林煦：“一会我微信转你。”
男生顿时高兴了起来，而这时，周围又有不满的声音冒了出来。
“拿着人家学者的遗产，就这么挥霍，迟早有一天要被你败完。”
“你懂什么，那是人家运气好，懂眼色。你要是有这个机会，也巴不得巴上去呢？”
然后就是一阵打闹。
林煦懒洋洋靠在桌子上，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光芒异常平静，对这些话充耳不闻。
直到，一个修长却有些腼腆的身影慢慢走了过来，将一杯冻柠茶放到了他面前。
林煦终于笑了，这时他笑得眉眼弯弯，发自内心地开心。
他就这么伸手揉了一下走到他身边坐下的圆脸青年的头发就道：“不是说没有冻柠茶就不要跑太远么？看你都热得脸红了。”
圆脸青年噎了一下，低声道：“也不是因为这个。”
林煦好奇：“那是为了什么？”
圆脸青年嘴唇动了动，没说话，只低头把吸管插进自己那被鸳鸯奶茶里，慢慢地喝。
林叙看着圆脸青年喝奶茶时越发显得微微鼓起的雪白脸颊，不知道怎么，喉头动了动，有点想亲。
可这是在学校，他也只好按捺下来。
周围又有人议论。
“张晓晨也真是的，他看不出来林煦就是看他成绩好才对他这么好吗？”
“人家说不定也图钱呢？考个好大学有什么用，能比得上张教授的遗产么？”
“呸，我看张晓晨就不是这种人。”
不多时，上课铃声响了，众人的议论声也停了。
圆脸青年张晓晨就把奶茶塞进抽屉里，拿出课本认真学习。
而林煦则是开始皱眉头痛——他穿越太多年了，这些基本知识早就忘干净了，偏偏过两个月还要高考，要命啊！
这节课偏偏还是林煦最讨厌的数学，这会他听了一会就觉得脑仁发涨，昏昏沉沉。
就在林煦无奈地扭过头，打算偷偷喝一口冻柠茶缓解一下的时候，他手臂忽然刺痛了一下。
林煦：？
一眼看过来，才发觉张晓晨用笔扎了他。
林煦：……
默默瞪了张晓晨一眼，林煦传音道：“我就是喝一口冻柠茶而已。”
张晓晨：“你这样偷懒。如果考不上大学，我就不跟你一起了，丢人。”
林煦：“你嫌我丢人？那你连字都不认识的时候，我也没嫌你啊。”
张晓晨：“我不管，反正这是我的要求。”
林煦：……
半晌，林煦只能憋着气，一脸无奈地继续听课。
本以为把小笨龙变成了学霸受益的是自己，现在看来，是他错了。
之后，两人的生活就在学习中度过。
说实话，刀口舔血这么多年，林煦再次坐在安静的教室里，从窗户上看向操场上的橡胶跑道以及那一片片翠绿的香樟树，他总还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那么多青春的气息，那么多生动活泼的笑脸。
多好啊。
林煦趴在课本上，又笑了。
忽然，他手臂又被人戳了一下。
林煦无奈爬起来：“又怎么了？这会可是下课时间。”
张晓晨递给他一块薄荷奶糖。
林煦怔了一秒，默默接过，剥开糖纸，把糖扔进嘴里。
张晓晨道：“薄荷提神的，这样你就不会老是困了。”
林煦咀嚼了两下口里的奶糖，看着面前单纯的圆圆脸，忽然笑了：“其实有个提神的方法对我更管用。”
张晓晨：？
林煦凑过来，低声道：“你亲我一口，反正这会没人看——”
下一秒，林煦就被张晓晨把脸推了过去。
林煦面目狰狞：“你这个小龙，你反了你。”
张晓晨充耳不闻，竖起书架，继续学习。
·
两个月的时间难熬是难熬，但真过起来也很快。
高考最后一门考完的那天下午，林煦把张晓晨叫去了网吧，包夜。
张晓晨难得同意了。
林煦包夜的时候其实也不知道做什么，他还是高中生的时候很喜欢打游戏，各种都喜欢。
可经历了这么多事，他快乐的阈值也变高了。
这会看着满屏幕的游戏和聊天软件以及各类娱乐软件倒是不知道做什么。
还是张晓晨默默点了一堆吃的外卖，让骑手送了进来。
两人一边吃，一边联机打网游，气氛终于活跃起来。
林煦这时一边打游戏，一边就问张晓晨：“你之后想干什么？”
张晓晨想了想：“我打算还是学数学和天文，之前有很多学术上的问题都没解决。”
林煦沉默了一瞬，笑了：“小龙真的长大了。”
张晓晨听到这句话，看了林煦一眼：“你呢？”
林煦静了一下，笑道：“我学习一般，也不知道学什么，我想随便选个觉得还行的专业，然后吃你的软饭。”
张晓晨听完林煦这话，目光动了动，竟然丝毫没有说林煦不上进的意思，反而道：“好啊。”
林煦诧异：“你不是很在意我的学习么？现在我说吃你的软饭你也不介意？”
张晓晨抿了一下唇，不说话了。
林煦看着张晓晨圆圆的侧脸，电脑屏幕上炫彩的光照在张晓晨脸上，把张晓晨的面庞照得有些许沉默和虚幻。
林煦在某一瞬，忽然明白了什么。
然后他就伸出手，轻轻放在张晓晨手背上道：“你放心，我不会走了，这里就是我的故乡，我哪都不会再去的。”
张晓晨抿了一下唇，垂眼看向自己手上那只漂亮骨感的手，过了许久，他说：“你想走也没关系。”
“但是下次不可以再让我等着你了。”
“我现在已经比你聪明了。”
林煦哑然。
许久后，他凑过来，在张晓晨圆圆的侧脸上亲了一下，认真道：“放心吧，我这人最喜欢吃软饭了，只要有软饭吃，我保证不走。”
张晓晨看了他一眼：“你说的？”
林煦点头。
张晓晨静了片刻，终于也凑过去，在林煦脸颊上亲了一下。
林煦在那一秒只觉得自己浑身触电一般，酥酥麻麻的。
后来，他也不记得是谁先主动的。
两人就笨拙地亲上了。
亲完之后，他们莫名有点害羞，倒也不想再包夜了，就先下了机，拉着手悄悄溜出了网吧。
这会外面的天还是黑的，网吧楼下几家卖烧烤的倒是很热闹，横七竖八停了一片车。
两人就在昏黄的路灯下，拉着手，往前走。
身上的校服还没换，拉出十分高长但又有点宽松的影子。
走了一半，路上没什么人了，林煦看了一眼四周，忽然就拉着张晓晨的手，把他推到一旁的一根电线杆上，按着去亲他。
这会林煦的嘴唇很烫，手也很烫，张晓晨被亲得微微有点发抖。
过了一会，林煦停了下来，他从高处看脸已经红得像苹果的张晓晨，微微一笑，便又垂头，亲了亲张晓晨的眼睫。
“我最喜欢小龙了。”林煦如是说。
张晓晨长睫颤了颤，小声道：“我也是。”
林煦懒洋洋地笑了一声：“你说什么？清楚点。”
张晓晨脸色更红了，但这时他还是咬了一下嘴唇，仰起脸道：“我最喜欢七殿下了。”
林煦眸中的光骤然深邃了起来，那一瞬间，他看上去一点都不像一个青春活泼的高中生，反而像极了一个雍容华贵的皇子。
张晓晨知道，这是从前那个七皇子终于毫不掩饰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但他丝毫没有挪开眼，反而极为认真地看着。
林煦也就这么看着他。
过了许久，林煦轻轻伸出手，抚上张晓晨的侧脸，低声道：“我答应你，不走了。”
张晓晨眼睛终于红了一点。
林煦：“真的不走了。”
他知道自己的小龙虽然笨，却极为了解他，不然也不会逼他学习，还把遗产都交给他。
小龙看出来了——他并不打算在这个世界多待，他还是有想做的事情。
可就在刚刚，林煦忽然觉得，那些所谓的雄图霸业和复仇都离他太遥远了。
即便曾经成功的时候，他似乎也没有那么快乐。
他是七皇子，是祖神，还是许多星球的英雄。
当初造反被帝尊杀死，他魂魄狼狈逃窜，流荡在各个星球，心里想的只有复仇，也不敢再去见小龙，他觉得这样的自己太丢脸了……
直到此刻，他终于醒悟了过来。
只有在当这只小笨龙的主人时，他才是最快乐的。
小笨龙也不会在意他到底是不是一无所有，还会很开心地让他吃软饭。
所以，他不走了，真的不走了。
而下一秒，张晓晨扑了上来，他用力亲上了正在微微出神的林煦的唇，把林煦的嘴唇都磕痛了。
林煦哭笑不得，却也还是低下头，认真去吻怀里的张晓晨。吻掉张晓晨的眼泪和他的委屈。
小笨龙受了太多的苦了，他真的真的，要对小笨龙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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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灯下，两个粘在的影子被拉的很长。
“我现在什么都不如你了，你真的不会嫌我废物吗？”
“会啊，所以你要天天跟我在一起，让我开心，我才不会那么嫌弃你。”
一个低低的笑声响起。
“小笨龙也会耍心眼了。”
“不要再叫我小笨龙！我生气了！”
“好了，不叫不叫，你是小乖龙。”
“……”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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