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灯火已近阑珊,街上行人散去泰半，道路都空了出来，马车在大道上行走,也顺畅许多。
车轱辘辚辚地转，碾碎一地月光，如霜飘零在夜色间。
姜央伸出一根指头,悄悄将竹帘勾起一小道缝,漂亮的大眼睛叫月色勾芡得越发澄澈，像是在赏月，可眼尾的余光却飘向了别的地方。
杨氏看在眼里,唇角提了下,捧起建盏抿了口茶，曼声问道：“人都走了,还看呢？”
姜央浑身一激灵,指骨屈了屈，竹帘上笔直的细篾在她指尖稍稍扭曲。回头看向杨氏，却是一脸微笑的乖顺天真模样，“母亲在说谁？女儿怎么听不明白。”
杨氏扬了下眉梢,“还跟我装呢？”
姜央眨巴眨巴眼，“女儿……没装啊……”
“哦？”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来回间,杨氏没说重话,甚至连话都没说几句，可字里行间那股压迫感，就已经胜过千言万语。尤其是最后那一声“哦”，尾音故意拖得老长，拖出了九曲十八弯,好似刑场上凌迟的刀锋，不会即刻要你命，可期间的折磨却是比死还难受。
拳头在膝盖上握了又握，姜央到底是年轻，拗不过她，只能把这几日山庄里发生的事都一五一十地向杨氏坦白，虚虚地承诺道：“女儿再也不敢了……”
说完便垂下脑袋，像个犯错等着挨训的三岁孩童。
杨氏忍不住笑，故意冷着声儿逗她，“你不敢？这世上还有你镇国公府嫡出大千金不敢做的事？连皇后娘娘举办的宫宴都敢逃，还有什么不敢的？嗯？”
目光慢慢下移，落在姜央袖口滑出的玉佩穗子上，杨氏眼皮蹦了蹦。
“送你玉佩的人，是卓家哪门亲戚？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姜央耳朵动了动，听出了一丝生机，一把抓住杨氏的手，晦暗的双眸顷刻间璀璨生辉，“母亲同意了？”
“嘶——”杨氏被拽得生疼，赶紧抽回手，揉了揉，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一眼，抬手戳了下她额角，“瞧你那点出息。就这么喜欢他？”
姜央心头一蹦，几乎是出于本能地脱口而出：“我……我我才没有！”
耳朵却红了起来。
“是吗？”杨氏睇来怀疑的目光。
姜央被她盯得头皮发麻，心跳如雷，忙抬起粉白的纤指，若无其事地揉额头，广袖遮覆下的瓷白面颊却是一点点泛起霓霞。
这还没有呢？
杨氏指尖搭在唇前低笑，想最后确认一次，便问：“当真不嫁太子？”
“不嫁！”
杨氏话音还没落地，姜央便直接开口拒绝了，回答得干脆利落，小嘴撅得，都可以挂油瓶。
似是害怕杨氏反悔，她又郑重重复一遍：“太子殿下身份尊贵，才华横溢，世无其二。旁人或许觉得他是个难得的良配，为了荣华富贵，能接受他的古怪脾气，可女儿却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