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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再相逢

作品:表妹薄情( 双重生 )| 作者:红埃中|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2023-02-05| 下载:红埃中TXT下载

回到春月庭后,曦珠半垂长睫,一直握着王夫人送的白玉竹镯看。

起初,她以为这只是一只玉质上乘的镯子,但不想王颐说是家里传下,王夫人出嫁时就戴着的。

这般贵重,王夫人却在第一次见到她时,就送给了她。

曦珠再回想今日王颐情真意切的话语。

她对他并无半点情意,不能欺骗他,说自己也喜欢他。

可这玉镯,要怎么办才好。

想退还回去,却没有合适的缘由,也会显得怪异,都收放在身边几月。

“表姑娘,快过来将羹汤喝了,别凉了。”青坠在外间唤。

曦珠不禁轻声叹气,将镯子重新放回匣子里,合上盖,走了出去。

青坠边将酸枝木食盒里的雪燕羹端出,边说:“姑娘吃过,就先去泡个热水澡,今日走的路多,泡过后睡得也舒服些,待会我再将床褥加厚床,夜里也不怕冷。”

方才借着去膳房的机会,她就去约好的地回话,将今日王家公子和表姑娘说过的话一一禀了。

天知道那时听到王家公子进了室内,她差些叫出来,硬生生忍住了。

提心吊胆地贴耳偷听,便给王公子的举止给吓到。

再听到表姑娘竟拒了王公子,更多诧异。

这是多好的婚事啊,听王公子还说地那般诚恳。

青坠是云里雾里,随即再想起三爷,真真弄不明白这回事。

适才她问过阿墨,毕竟都伺候主家的,谁知阿墨挠头,说他也不懂,跟道三爷让给表姑娘多添床褥,怕天冷受不了。

青坠没料到这样细致的事,三爷竟会吩咐。

现下她是半点不敢露馅,尽力说地自然些。

曦珠接过羹汤,笑道:“不用麻烦了,床褥够暖的。”

青坠劝道:“姑娘头回来京城,还不知这里冷地厉害呢,怕还不惯,还是多添床好。”

说着就去叫人送热水进来。

如此,曦珠便不再多说,吃过羹汤,又去泡过澡。

满室热汽熏染面颊,潮润透出粉来。

等出来时,就见床上多被褥。

昏晕的一盏灯,让曦珠本在热水中激起的倦意更浓,上了床,青坠将灯吹灭,合门出去。她便缩在褥中,散着发,只露出小半张脸来,听着外头的细细雨声,垂垂阖上眼。

不一会,就在比昨夜的更暖中睡着了。

*

日子就这般一天又一天过去,王家那边始终未有动静,想来王颐已与家里说过。即使王夫人找过姨母再谈此事,但因姨母没和她说过王颐的事,不必多此一举。

京城彻底入了冬,曦珠仍会去藏香居,只是会到晌午才出公府。

卫陵已入职神枢营。

每日早出晚归,她怕撞见他,索性晚些。

有时,曦珠会想起那夜法兴寺的后堂,他说过的话。

“若是你觉得我不学无术,那我便先去神枢营,我已经将此事和父亲说了。顺利的话,十月初就能去上职了,到时有了些成就,我就向父母亲说我们两的事,好不好?”

她居然记得那么清楚。

可同时曦珠记住的,还有前世那日,当姜嫣私说卫陵不过是个纨绔子弟罢了,他便去了神枢营历练。

如今这世颠转。

她只觉得渺然,再无其他了。

车轮碾过青砖,最终在公府的偏门停下,曦珠断了思绪,掀帘下车,却不想见到卫陵正牵马站在门前,显然才刚回来。

檐下灯笼被风吹地晃动,昏昧的光也在他身上的玄色武服上飘荡。

曦珠微微顿住,自重生起,她见到卫陵时,他一贯穿的都是颜色鲜亮的衣裳,不会像后来的他都穿这样的暗色衣裳,不由愣神地看向他的脸,就对上一双沉郁平静的眼。

恍惚地,她仿若看到前世的卫陵。

很快,一道含着少年气语调的问话让她醒神。

“表妹才回来吗?”

卫陵眉眼间的恣意复现,看向了躲避他的人。

这都快过去一个月,他未再见她一面,实在很想,只好刻意着时辰在这里等她了。

如今见到她,干涸的心慢慢充盈起来,让他不由浅笑起来。

曦珠蓦地垂了垂眼。

蓉娘轻轻地推一推她,她才上前去,朝卫陵点了点头道:“是才回来。”

曦珠实在不愿与他再多说,怕被看出,旁侧还有门房处的人,和蓉娘。

她也只行过礼,便带着蓉娘朝门内走,不再看他一眼。

卫陵侧目,看向从身边经过的她,跟着要踏出一步。

破空苑和春月庭同行一段路,他还可以看她好一会儿,但顿步间,他没有跟上。

卫陵看着她一步步远去,没入昏暗里,忽然发现无论是前世的后来,亦还是重来这世,他看得最多的就是她的背影。

唇角的笑渐渐敛下。

须臾,他才将缰绳交给小厮,兀自朝破空苑走去。

此时的春月庭中,蓉娘靠着炭火烤去腿上湿气,问起走来路上听说了太子妃诞子的事。

青坠将表姑娘的斗篷拿去挂,转头颇有几分喜悦道:“太子妃晌午时诞下皇孙,国公夫人便跟大夫人进宫看望去了,也才回来呢。”

她又说起太子妃和太子只有一个郡主荣康,这可是当今陛下的第一个皇孙。

闻言,曦珠先是一怔,接而想起了上辈子太子逼宫落败后,被囚,最终一条白绫自缢悬梁,太子妃一族蒋家同镇国公府卫家一样,阖府被抄流放。

皇长孙也因突生的风寒逝去。

只有郡主荣康还活着。

但那时卫陵被陷害战死,北疆防线失守崩溃,狄羌南下,不断侵占大燕疆土。登基的新帝不得已,将郡主荣康封为公主,送往北方和亲狄羌。

后来。

不出半年,公主荣康客死异乡,再也没能回来。

曦珠隐隐觉得眼中起了酸意,又在升起的炭热中眨了眨眼,不由朝闭拢的窗看。

现下凡是太子一党的人得知太子妃诞下皇长孙的事,包括卫家,想必都很高兴,但不会知晓后来会发生这样的惨景。

而她能做的,似乎只有将那些早烂熟在心的消息告诉他们,提早避开祸端。

可倘若她说出那些话,会有人信吗?不会被当成怪要焚死她?

或是当她精神失常了,毕竟太子党和六皇子党争斗,但论起胜算,太子成为下一任帝王毋庸置疑,此时也只是皇帝脑子犯了糊涂,为了一个温贵妃要动摇大燕江山。

她能告诉谁呢?

谁才值得她信?

曦珠不由看向窗纸上的一个地方,破空苑的方向。

*

如今才是神瑞二十三年的十一月,离最近的祸事也还有一段时日。

还不用那么着急,曦珠将那夜生出的念头想了许久,忽听到有人喊道:“下雪了!”

伴随孩童欢快地蹦跳声和欢呼声。

她起身走到窗边,将一室熏暖的气推出去,迎面雪粉吹拂到而来,冰凉干燥。

天光黯淡,漫天的雪纷扬落下,渐渐大起来。

柳伯来催,说是今日早些回去好了,晚些不知路好不好走。

曦珠应道,便将写好的信封存,暂时放入柜中,走下楼,和蓉娘一道登车,朝公府去。

马车在凄风大雪中驶过,等入偏门,撑伞走去春月庭。

霏霏雪声中,曦珠的脚步倏地止住,微抬伞檐,看向长廊处。

一丛腊梅掩映间,一行人正从那里走过。

她的目光只停落在最尾那个高瘦清冷的人身上,寒风吹起他浆洗地发白的灰蓝袍衫,与前面的锦衣华服是如此格格不入。

尽管面目模糊,她还是认出了他。

是许执。

他来京了。

怔然间,他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侧首抬眸,远隔迢迢的风雪,朝她看了过来。!